當天色剛泛白,皇甫紹天便依往日習慣醒了過來,身邊第一次多了個暖呼呼的身軀,這種感覺居然讓他的心中有股豐盈的感受。
餅去他雖然常常流連花叢,但從沒有待在任何女人身邊一整夜,更遑論他昨夜什麼也沒做,卻覺得異常滿足。
這樣陌生的感受,很難想象竟是由他之前恨之入骨的她所帶給他的,而他差一點就失去體會這種感受的機會。
他緩緩轉過頭凝視初音猶自酣睡的平靜臉龐,在這張美麗的面容下,隱藏著一顆縴細敏感卻又固執堅強的心,這對他習于霸氣的生活,是一項多麼大的挑戰。
如果在清醒時,她也能這樣平靜的對待他,甚至在臉上綻現笑容,可以想見那幅景象會有多美。
他不知道他的心是在何時陷落,但他必須承認此時她靠在他胸膛上的感覺是如此美好,他願意用一切去換取這一刻。
初音在意識朦朧間,同樣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這份溫暖讓她昨夜睡了一個好覺,在夢中她完全擺月兌那夜的恐懼,那是這幾夜常來糾纏她的。
她有些滿足的微微動了一下,輕輕睜開雙眼,沒想到正對上皇甫紹天凝視的眼光,一瞬間她有些茫然,然後她突然想起,就是這同樣的一雙眼帶給她屈辱,她本能的往後退了退,離開那溫暖的胸膛。
她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什麼他能帶給她截然不同的感受,既讓她恨之入骨,卻又在此刻帶給她平靜。
困惑充盈了她的心,在還沒有理清自己的感受之前,她不願讓自己陷入太深,所以她將身子微微的退開,就連雙眸也在彼此的交纏中抽離。
皇甫紹天看著自己已然空洞的懷抱,一種空虛的感覺攫住了他,眸中亦掠過一抹受傷的情緒。但他沒有說什麼,佯裝自在的輕輕翻下床,他心底知道初音依然還是不能接受他,而他還需要更多的努力。
「你醒了,睡得還好嗎?」皇甫紹天一邊換衣服,一邊家常閑聊似的問著。
「呃……很好。」初音對于他還是感到陌生,再想到自己昨夜竟在他的懷中安穩的睡了一夜,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
她有些訝異他昨夜真的沒有侵犯她,只是提供他寬闊的胸膛溫暖她。
經過昨兒個一整天下來,她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一個非常陌生的男人,她甚至開始懷疑眼前這個皇甫紹天和之前傷害她的那個,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初音眸中含著懷疑的眸光掃過皇甫紹天俊逸的臉龐,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在盤算什麼?除了羞辱她之外,他還有什麼能從她這兒得到的?
「睡得好就好,等會兒用了早膳,我會召集所有奴僕在大廳等候,我們一起去見他們。」他又露出那種能勾走她魂魄的淺笑。
「你應該多笑的,笑起來的你更好看。」她輕聲低喃。
「你是不是也該多笑些?我幾乎沒見你笑過。」他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幻想她的笑容。
直到今日他才驚覺自從初音嫁給他之後,他竟從來不曾見過她的笑顏,這個發現讓他再次心疼起她來。
「我的生命中沒有什麼值得笑的事情。」初音唇角勾起一抹勉強的笑容。
自從父母過世後,她就沒有什麼值得歡笑的事,除了送往迎來的招牌笑容外,真心的笑幾乎可以說是開在冰雪中的花朵般,稀有而罕見。
皇甫紹天有些難過于听見她這樣的答案,他不能自己的坐上床沿,一手攬過她此刻顯得單薄的身影,將她擁入懷中。
「從今而後,讓你臉上永遠綻滿笑容是我唯一的願望。」類似誓言的話語在他這霸氣男子的口中說出更顯珍貴。
他不想再去問她過去的生活,那不是他能改變的,他只想讓她未來的生活能更好,此刻她過去的身份只是一種苦難,不再是一種屈辱。
對于他的話語,她有些沉醉,這睥睨一切的男人,連她的心他都似乎可以操縱。
然而那寬闊的胸膛像是個可以避風的港灣,讓她不顧一切的想要停靠,過去的一切仿佛都可以丟在腦後,被壓抑的情感因為他的溫柔而蠢蠢欲動著,在此時此刻那種渴愛的心理戰勝了理智。
突然幾道輕輕的敲門聲驚醒了兩人,也讓理智回到初音的腦海中,她倏地退出他的胸膛。
驚覺自己不自覺的陷溺,一種強烈的恐懼感再次降臨她脆弱的心中。
她竟然貪戀起他的懷抱,也渴望那種什麼都可以不用害怕的感覺,但這一切不知要付出多少代價呢?
腦海中再次盤旋他對她之前的殘忍,逼得她不得不毅然的舍去對他的依賴,將所有的情緒轉化成理智。
在她與他之間,她已經輸過一次,她不能再傻得對他放下心防,她真的不能再放任自己了。
看著初音臉上青白交錯且退縮的神情,皇甫紹天有些懊惱的起身,他知道自己只差那麼一點,就可以打開她的心房,可是……
罷了!就讓她再逃一次吧!反正她是注定逃不開他的身邊的。
「少夫人,是否要用膳了?」數聲敲門聲後,傳來嫣翠盡責的詢問。
被挫敗感籠罩的皇甫紹天本想吼人,但話到喉頭卻像突然想起什麼,到口的咒罵又給咽了回去。
回頭看了初音一眼,他知道嫣翠對初音一向有特別的意義,所以他如果把脾氣發在嫣翠身上,不啻是在為自己找麻煩,也會破壞他們之間好不容易才有的和平。
「今早我們就在大廳用膳,還有吃完飯後,要皇甫家所有的奴僕都到大廳去候著,我有事要交代。」他緩了緩自己的語氣,並將挫敗的感覺丟到一旁,反正他們多得是時間。
訝異于房內傳來的竟是大少爺的聲音,嫣翠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輕應一聲便退下去傳達大少爺的命令。
她本來以為房內只有少夫人一人,沒有想到大少爺昨夜竟然也回到廂房來歇息。
這些天來大少爺對于少夫人的關懷她都看在眼里,她想少夫人此刻應該算是苦盡笆來。
「走吧!去用膳了。」待門外的腳步聲遠去,皇甫紹天輕松的著好衣衫,對仍待在床上的初音招手,示意她起床用膳。
「你去吧!我還不餓。」她不想面對那班勢利的僕佣,對于要到大廳用膳的事顯得興趣缺缺。
「不行!」斷然的否決她的話,他邁向前數步,拉起仍待在床上不肯起身的她,並拿起一旁的衣衫,看著一臉堅持的她,他也不發怒,反而帶著促狹的語氣說︰「你該不會是想要我幫你換衣裳吧!」「你別亂說,我只是……」他的戲語讓她的臉頰倏地發紅,但她一向不是一個會訴苦的人,受了任何委屈也都放在心底,所以她不想告訴他那些僕佣的閑言閑語。
包何況,那絕大部份都是因為他的態度才會造成,既然始作俑者是他,她就更加沒有告訴他的必要。
雖然初音不願將不想去大廳用膳的原因說出,但憑皇甫紹天縱橫商場的精明、細膩的觀察力,他也猜得出她的猶豫是什麼。
他當然知道少了他的寵溺,這大宅中的僕佣會多麼輕視她這個少夫人,想必那些嘴雜的僕佣一定給了她不少氣受,才讓她這麼不願到大廳用膳。
可他卻不點破,只是作勢往初音的前襟探去,仿佛在告訴她如果再不起身,他就真的打定主意要幫她換衣裳似的。
「你別亂來。」初音猛地捉住自己的前襟,阻止他的侵犯,她雙眸含怒的瞪視著他。
「我哪有亂來!我只是見你懶得起身,才想要服侍你更衣啊!」他故作無辜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