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不解的問道,真的不懂她到底在堅持些什麼。
難道她真的那麼想死嗎?難道她真的毫不眷戀人世,亦不眷戀他嗎?
冉略韜的心受到了傷害,他充滿指控的眼神,筆直的射向紅綾。
紅綾微偏過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神。「我說過了我不會接受手術,你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能明白?」
「難道我對妳而言不重要嗎?妳寧願放棄這唯一生存的機會,也不肯為我們的將來努力的試一試?」
冉略韜放開了她的手,聲音听起來是那麼的落寞,想起前陣子失去她的日子,那種痛苦是多麼的沉重,他是怎麼樣也不願意再嘗試一次。
紅綾無言,幾度張嘴想要吶喊出自己的渴望,可是終究不發一語。
見她不說話,冉略韜當她默認,雖然心頭對自己在她心目中沒有絲毫的地位而神傷,但卻也不想就此放棄。
「妳不愛我沒有關系,妳不在乎我也沒有關系。」他沉重的說道。「難道妳也可以不在乎席伯父嗎?妳忍心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我……」紅綾的雙手緊緊的揪著身邊的被褥,冉略韜的話成功的擊中了她的痛處。
他和老爹是她最在乎的人,顧得了他便顧不了老爹,她到底應該怎麼做?
就在她心思糾結的剎那,冉略韜無言的單腳曲膝在她的床前跪下來,顧不得紅綾驚詫地睜大雙眼,他終于紅了眼眶,哽咽的哀求道︰「就算我求妳好嗎?讓我試一試吧!不要就這樣輕易的否決我們僅有的希望,不要讓我抱憾終生。」
紅綾一驚,快速的撐起虛弱的身子,翻身下床,跟著跪在他的身邊,試圖將他拉起,但是他沉重的身體硬是不肯往上移一分。
「答應我!」冉略韜固執的乞求她的承諾,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直直盯著她。「若是妳不答應,我便不起來。」
若不是心這樣的疼痛,紅綾鐵定會為眼前的情況放聲狂笑,這種電視劇里才會有的情節,怎麼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你不要這樣,快點起來好不好?」她著急的一拉再拉,可卻怎麼也拉不起他,最後只好放棄的瞪視著他。
在瞪視的眼中,豆大的淚珠也開始無預警的滴下來,她終于承受不住內外交雜的矛盾,顧不得一切的低喃起來,「為什麼這樣逼我?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做,我會多麼難過嗎?」紅綾的聲音里夾雜著無數的哽咽,听來分外引人心憐。「我不是不在乎你,而是太在乎、太愛你了,才不希望你去賭上那千分之一的機會,那對你太殘忍了。」
冉略韜聞言,重重地將她攬入懷中,堅定的對她說道︰「我不怕那機會只有千分之一,我只怕妳不願與我共同努力。」
「你……」紅綾被這句話擊敗了,她睜著大眼凝視他充滿愛意的黑眸,將自己虛弱的身子全然靠在他的身上。「韜,你真的太傻了。」
「妳答應了!」冉略韜興奮的嚷道,彷佛怕自己听錯似的,又再一次的問道︰「妳是不是答應了?」
紅綾猶豫了一會,內心激烈的交戰著,直到見到他屏息以待的神情,終于不忍再搖頭。
「天啊!妳終于答應了。」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他激動的歡呼出聲。
他輕柔地抱起虛弱的紅綾,將之體貼的放在床上,跟著自己也上了床,不容拒絕地將她的頭安置在自己的胸膛前。
貼在冉略韜的胸前,聆听著那一聲重過一聲的心跳聲,紅綾低嘆了一聲,稍稍退出了他的懷中。
「怎麼了?」冉略韜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她又要反悔。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紅綾反握起他的巨掌,貼在自己的胸前,然後鄭重的要求道。
「什麼事?」冉略韜挑眉看著一臉堅持的紅綾,安下心後的他,終于稍稍回復了自己的不羈。
「不管手術的結果如何,終其一生你都不能放下你最心愛的手術刀,而且要更快樂的活下去。」她要他縱使失去了她,也不會失去所有,這是她所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冉略韜神情復雜的看著她好一會,終于再次將她壓向自己的胸膛。「我這一生何其有幸,方能遇上妳呵!」
「答應我。」紅綾的頭藏在他的懷中,再次的要求道。
「我答應妳。」終于,冉略韜許下了承諾。「若是妳有不幸,我會代替妳快樂而且幸福的活下去,並且終身不會再放棄醫師的職責。」
紅綾感動的看著他,知道他是懂得她的,懂得她放不下他的心,這樣的了解讓她的心再次掀起了驚天的愛意。
上天對她其實是疼愛的,不管她將會剩下多少的生命,有了他的陪伴,她將不再懼怕的繼續走下去。
她主動的抬起頭來,在自己的唇印上他的之前,堅定的說道︰「我也答應你,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努力的努力的活下去,為了我們。」
語畢,她以吻封箴,將兩個人的誓言混合著彼此的愛意,盡岸于交纏的唇舌之中,並隨之流入他們的血液之中,生生世世。
※myeid※myeid※myeid※
白白的牆壁、白白的床單,在這一片的白色當中,躺著一個嬌弱的人兒。
若非她平穩的氣息,否則還真會讓人以為病床上躺的是一個精致的瓷女圭女圭,而不是冉略韜心愛的人兒。
冉略韜忙完了一天的門診,還來不及休息一會,便急急忙忙的來到紅綾的病房,探視著依然熟睡的她。
和正在照顧她的席諾理點頭打過招呼,他便徑自趨前朝紅綾光潔的額際印上一吻,愛憐的撫了撫她略顯蒼白的臉頰。
席諾理看了也不禁搖頭嘆息,看到冉略韜這樣的執著于自己的女兒,他是既欣慰卻也不忍。
「略韜,放棄吧!」終于,席諾理代替了所有的席家人對冉略韜說出這句話。
「不可能。」冉略韜淡淡的否決了席諾理的好意,目光亦不曾離開紅綾片刻。「她答應過的,所以我不能放棄。」
「可是已經兩個多月了,雖然她還活著,可是卻只剩下一口氣,已經不會醒過來了,我想小七她也不願意看著你這樣執著于她。」
冉略韜不理會席諾理的勸言,徑自走到浴室內端了一盆水出來,弄濕了毛巾,仔細的往紅綾的手臂擦拭著,又繼續說道︰「手術很成功,雖然我不知道綾兒為什麼還不醒來,但是我相信她不會忘了對我的承諾,就像我沒有忘了對她的承諾一樣。」
「你這又是何苦呢?」席諾理低嘆了一聲,紅綾手術後陷入昏迷,雖然打擊了他年邁的心,可是他卻願意接受女兒可能一輩子就這樣的事實。
但是冉略韜卻不願意接受,他日復一日的相信著紅綾會醒來,日復一日的守著她,除了因為答應了她絕不放下醫師的職務而離開之外,只要來到病房就一定看得見她的身影。
他和紅綾之間的深情,雖然讓席家的人感動,卻也讓席家的人傷透了心,對于冉略韜的固執又不知如何是好。
「老爹。」冉略韜跟著紅綾改口喚席諾理老爹,因為在他的心目中她已是他的妻子,所以席諾理自然也成為他的老爹。「綾兒還有希望的,她只不過是累了,所以多睡了會罷了!」
「略韜,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席諾理苦口婆心,就是不希望這個有為的年輕人將自己的未來葬送在這個白色的監獄里。「多睡了會是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