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息怒,這次本來可以取了閔奇善的命,要不是車汝月那女人從中作梗,硬是以身相護,閔奇善早已不在人世。」
「又是她嗎?」這該死的女人!竟然又敢壞了他的好事,簡直不可饒恕。
這幾年,他本可順利將閔家的家業鯨吞蠶食,若非那女人在閔奇善失蹤後老是來閔家做客、拉攏老夫人,還口口聲聲地說閔奇善沒死,自己要為他守護閔家里屬于他的一切,老夫人又怎會開始起疑,對他多所提防?
想到這里,閔長謙更怒更恨。
本以為車汝月去陰縣對他來說會是一個助力,畢竟當初他為防閔奇善有可能沒死,所以布下了一局棋,讓閔奇善以為是車家夫婦和車汝月想要他的命,也讓他斷了車家的援助。
他以為心懷怨恨的閔奇善一見車汝月就會氣得要了她的小命,可沒想到那車家小姐好大的本事,不僅沒讓閔奇善殺了她,甚至還說動了他回到京城里。
只要閔奇善進了京,那不願閔家大權旁落的老夫人必定會熱烈歡迎,到時他苦心經營多年的計謀就會付諸東流了。
可惡!身為閔家旁系之子,打小他的心里就不平,他不懂為何一個青樓女子所生的孩子,竟比他這個身世清白的閔家人更有資格繼承一切。
只因不是嫡傳子,即使他再努力,宗主和老夫人的眼光也永遠不會落在他身上。
所以他恨!恨極了!
第5章(2)
「我怎麼息怒?那老女人將所有財產都握在手中,一旦讓她知道閔奇善沒死,怕還不風風光光的把他給迎回來做當家?」屆時他處心積慮了那麼久的計劃,不都泡了湯?
「咱們還是有機會的,陰縣離京城還有一段距離,只要咱們加派人手,一定可以取了閔奇善的性命。」
「這……」听到屬下的建議,閔長謙的心里猶豫起來。
要是大舉調動人手,只怕風聲早晚會走漏到老夫人耳中,要是打草驚蛇,莫說榮華富貴享用不著,只怕自己這條命都會沒了。
「爺,不如……」
「不如什麼?」
「不如咱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連老夫人也一起除掉?」
閔長謙斂下眼思索。因為不是出自大房的嫡子,所以族里人對他想掌權多少有點雜音,若非老夫人稍微護航,他想要在閔家立足也並非這麼容易。
因此他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忍氣吞聲這麼多年,如今雖覺時機未到,可為了避免閔奇善的再次出現毀去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他或許該放手一搏……
「你有什麼想法?」
「屬下的意思是,咱們一方面先將老夫人軟禁起來,另一方面再繼續派人狙擊閔奇善和車汝月。若能殺了他們,自是安枕無憂,若是不行,咱們就來硬的,逼著老夫人先宣布爺為家主。」
這個想法其實和閔長謙心底的盤算不謀而合,雖然冒險了點,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許值得一試。
「好,明兒個你就走一趟江影樓。」
既然他們派去的人殺不了閔奇善,那麼砸下重金請來的殺手應該可以了吧?
為了想要的東西,閔長謙一向是這樣不擇手段。
他又開始躲著她了!
自從那夜纏綿後,車汝月要見閔奇善一面,簡直就比登天還難。
因為她的傷尚未痊愈,所以在客棧休養了沒幾天,他就又將她帶回了陰縣。
「姑娘,該進湯藥了。」
一道上了年紀的聲音打破車汝月的沉思,嬌俏的臉龐頓時成了苦瓜臉,幾乎都要皺成一團了。
「李總管……」望著那總是板著一張嚴肅臉龐的李總管,她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聲音里帶著撒嬌,與初相見時的義正辭嚴完全是兩副模樣。
「姑娘有事吩咐?」李總管好生有禮的問道。既然主子將這位姑娘視若上賓,那麼她自然也成了他這個大總管的上賓。
「嗯。」車汝月笑著點點頭,一雙水眸溜上了他身後端著藥盅的丫鬟,開口說道︰「咱們打個商量,能不能就當我喝過了?」
雖說樊衣剛是個名號響當當的神醫,開出來的湯藥藥效一定好,可問題是那藥苦得很,一入口就足以讓人哭爹喊娘,所以若能選擇,誰願意乖乖地喝藥?
「姑娘這是在叫屬下欺騙自己的主子嗎?」李總管很認真的想了會,這才望向滿臉企求的她問道。
「我沒叫你騙他,只是覺得這藥我應該可以不用喝了。你身為一個總管,為府里節省開支也是你的責任,既然我已經好了大半,又何必白花那些銀兩呢?」車汝月本就是個慧黠的姑娘,只要她想,就算死的也能被她說成活的。
听到她的話,李總管雙目隱含笑意,不過隨即斂去。
「車姑娘,身為一個下人自當遵從主子的意見,我怎能恣意妄為呢?」李總管一板一眼的說道,偏偏又完全一副恭敬的模樣,讓人拿他無可奈何。
真要放棄了嗎?車汝月的眼一掃到丫鬟們端著的藥盅,想到那藥的苦,頓時決定打死都不放棄。
「李總管,做人要懂得變通,更何況將來我若成為奇善哥哥的妻子,也算是你的主子之一,難不成我說的話就不做數嗎?」
「您也說是‘將來’,既然現在還不是,那我只能听命現在唯一的主子。」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顯然李總管是做足了功課才來的,對于車汝月的纏功,他可是丁點都沒動搖,照樣端著一張嚴肅的老臉,執意達成主子交代的任務。
「你……」簡直是顆頑石嘛!
真是什麼人有什麼樣的下屬,奇善哥哥像顆頑石,他底下的人也跟著像石頭了。
「車姑娘,快進藥吧,等會若是藥涼了,可是會更苦。」李總管邊說,邊朝後頭的丫鬟打了個手勢。
靈巧的丫鬟見狀,立刻一個箭步走出來,恭敬地朝著車汝月呈上湯藥。
「不喝!」說理使計行不通,她難道就不能用耍賴的嗎?她抿唇,瞪著那盅藥像是在瞪什麼殺父仇人似的。
「車姑娘,你若不喝,咱們做下人的自然不能逼你喝,但免不了得對爺據實以報。」
「說就說,誰怕誰?」反正她正愁見不到他,一顆心慌得難受。
她這種耍賴的模樣讓李總管終于忍俊不住,唇角微微地往上一勾。「那屬下這就去找爺。」說完他腳跟一旋,轉身就離去。
不過李總管還沒走遠,門外就又出現了一個款款婀娜的身影。
「嘖嘖嘖,我倒不知我家妹子何時成了個耍賴小娃了?」
熟悉的說話方式和聲調,讓車汝月愕然地抬頭,原本苦著的一張臉倏地一亮,整個人朝著對方飛奔而去,投身入懷。
車汝月乍見親人,既驚又喜地問道︰「雲雲姐!你怎麼來了?」
柳雲雲是打小和她一同長大的手帕交,也是車家的遠房親戚,幼時爹娘怕她一個人孤零零,所以便將雲雲姐接來同她作伴,兩人感情好到幾乎無話不談。
這回她悄然離京,爹娘怕是猜出了她會落腳陰縣,憂心她受欺負所以才特地讓雲雲姐前來陪伴的吧。
「你又任性了?」柳雲雲不閃不避地讓她抱了個滿懷,食指輕點她的鼻尖輕斥。
「我哪有?」
「怎麼沒有?那李總管好聲好氣的請你進藥,你卻百般為難,這些我可都瞧在眼里。不用狡辯,方才你纏著總管說的話我都听見了,還不快快進藥。」縴手輕拍一下她的臉頰,柳雲雲故意板著臉說道。
「但是那藥好苦,我一點也不想喝。」車汝月撒嬌的說道,模樣活像個還沒長大的娃兒,和那日前來尋找閔奇善時的不畏不懼有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