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也不想和過去有任何的關聯,所以拒絕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李總管腦中不由得憶起方才車姑娘眸中那種誓在必得的決心,覺得不妥地想要開口。
「不用可是了,我說不見就不見。」閔奇善不想招來麻煩,就算一開始覺得那個丫頭很有趣,可一旦知道她的身分後,他可是連沾都不想沾。
「爺……」李總管原本還想再勸,可是當他瞧見主子那種吃了秤坨鐵了心的模樣,也只能閉口不言了。
如今只希望爺的拒見不會觸怒那個姑娘,否則……在他眼底瞧來,那姑娘可絕對不是個好打發的角色呢!
不見是嗎?
沒想到她依禮登門拜訪,還誠懇地送上了拜帖,而他竟然當作沒瞧見似的,說不見就不見
如此絕情斷義倒和土匪的行徑相去不遠,她雖欣賞他的不顧情面,卻也更加確認自己來找他的法子八成是錯的。
只不過,他以為她會因為這樣就放棄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早已沒了退路,所以只能義無反顧,無論如何都要見上他一面。
車汝月就著昏暗的月光打量眼前的喜客樓,廊柱上掛滿了一顆顆紅燈籠,而她面色平靜,只是靜靜倚著身後的牆等待。
「妳是哪一家的姑娘啊?」
這已是今晚第三個這樣問她的男人了,即使並不刻意打扮,安靜待在黑暗中的車汝月還是美得非常引人側目。
「滾!」柳眉驀地一挑,車汝月冷冷地低喝。
帶著幾分微醺酒意的男人對她的冷然不以為意,反而更覺興味,踩著歪斜的步伐朝她走來,但才走了幾步,便莫名其妙突然摔了個狗吃屎。
「誰……誰敢偷襲爺兒我?」忽然在眾人面前跌跤,身著華服的酒客面子上自然掛不住,見車汝月望著他時嘴角隱隱含笑,他隨即惱羞成怒地將矛頭轉向她。「是妳這個娘兒們嗎?」
第1章(2)
車汝月抿唇不語地掃了他一眼,原本不想理會,但當眼角余光瞥到喜客樓的大紅燈籠時,她心念隨即一轉—
沒道理她得在這兒頂著寒風面對一個醉言醉語的男人,而閔奇善就可以待在喜客樓中,與頭牌花魁春風一宿!
「正是我!」于是,她豁出去地大方承認。
「妳這個娘兒們!妳知道我是誰嗎?」听到她的答案,男人原就憤怒的臉龐更顯猙獰,而且還步步朝她進逼。
「一個趁著酒意就想染指良家婦女的登徒子。」
「妳……」雖然醇酒的效力已使視線有些蒙,薛大一倒是沒漏瞧車汝月那張清靈的臉龐。
她眼兒圓亮,粉頰細女敕白皙像吹彈可破,更別提那衣裳底下隱約透著的婀娜身形,加上少了青樓女子的那種狐媚,清純美麗得更讓人心癢難耐。
「姑娘,我爹可是當今的尚書大人。」薛大一自己報出身分,以為這樣她就會像那些青樓的姑娘們一樣,蜂擁而上對他曲意奉承。
「那又如何?」車汝月冷冷勾唇笑問。他身上令人作惡的猥瑣氣息侵入她的鼻尖,讓她對他的厭惡更甚。
就在色欲燻心的薛大一還沉迷于車汝月的嫣然淺笑時,她忽然腿兒一抬,筆直地朝他的命根子踹去—
「你爹是尚書關我何事?」
薛大一一驚,立即痛得雞貓子鬼叫,「哇啊!太過分啦……」
同時,車汝月字字清晰地說道︰「我只知道我的未婚夫婿閔奇善正在喜客樓里頭談生意,你想要染指我,先上樓找他說去。」
「妳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本大爺瞧得上妳是妳的福氣,妳竟然敬酒不吃想吃罰酒」
薛大一這個紈子弟在京城里也算是個人物,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眾人礙于他爹的勢力,對他多少懂得敬而遠之。他甚至還曾夸口說京城里沒有他要不著的女人。
沒想到,這個小泵娘不但在眾目睽睽下讓他跌了個狗吃屎,甚至還想要讓他斷子絕孫,這口氣他要是咽得下就不是男人了。
長手惡狠狠地一撈,便想將麗人兒強搶入懷,他本以為對方頂多是個性子嗆辣的尋常姑娘,誰知只見她身形微偏,他伸出去的狼爪硬是落了個空。
「讓本大爺看上眼可是妳的榮幸,妳不用害羞,乖乖來到我身邊,我保管妳這一生吃香喝辣,享用不盡。」
「我要吃香喝辣找我未婚夫婿便得了,你這種敗家子本姑娘還瞧不上眼。」車汝月邊說,目光邊朝喜客樓的方向瞄去,心里想著這樣的再見面方式就算不夠石破天驚,也夠教閔奇善頭疼了吧?
「來人啊,這丫頭膽敢三番兩次冒犯我,你們給我好生小心地捉住她,今兒個晚上我就要讓她嘗嘗本大爺那令女人銷魂的本事兒。」薛大一氣怒不甘地朝手下命令道。
「有本事就來吧。」車汝月絲毫不把薛大一的威脅瞧在眼底,縴足靈巧地一點便往喜客樓的頂樓竄去。
身後不斷傳來那個紈子弟聲聲喝手下的怒吼,她知道不一會兒,喜客樓的各個出入口便都會布滿他的手下。
面對這種情況,她一點也不害怕,她承認,自己會這麼做全都是故意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行為會惹來麻煩,就是刻意要將麻煩全都扔給那個完全不念舊情的閔奇善。
因為這是他欠她的。
他想要事不關己的置身事外,那也得看看她肯不肯。
美妙悅耳的箏聲不斷縈繞在閔奇善的耳際,可卻怎麼都無法平撫他煩躁的心情。
他一杯接一杯的飲下美酒,直到箏聲驀地中斷依然毫無所覺,只是靜靜地喝著酒。
「閔爺,今兒個怎麼這麼靜?」花艷艷柔若無骨的小手毫無矜持地撫上他偉岸的胸膛,輕柔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極盡挑逗之能事。
懶洋洋地抬眼望向那婀娜多姿的女人,他只是冷冷地瞧著,眸中甚至沒有燃起一絲。
「閔爺今日真安靜,是不是有什麼不舒心的事兒?若是閔爺願意,大可讓艷艷當一朵知心的解語花,好消解您心里頭的不悅。」艷艷語若呢喃,一聲聲的吐氣如蘭向來能讓來這里尋歡的恩客舒舒爽爽、心情大悅。
可惜的是,閔奇善從來不易討好,雖然她已經這麼努力了,可他卻仍然連微勾唇角都沒有,只是定定的瞧著她。
他那眼神銳利得讓人心里發毛,花艷艷暗暗驚心,不敢再多言一句,只能聰明的傍在他身邊陪伴。
這個英俊爺兒出手極為闊綽,自從他成了她的入幕之賓後,她伺候他就向來小心翼翼又戰戰兢兢,只希望有朝一日這個男人會替她贖了身。
就算不能當正室,可只要能撈個妾室、再替他生個兒子,那她也可以吃香喝辣,富貴一生。
「我听說最近薛家大少爺有意替妳贖身,為何不允?」懶懶把玩著花艷艷那黑緞般的發絲,閔奇善的神情除了慵懶外瞧不出半絲喜怒。
听到他的問題,花艷艷原本戒慎緊張的心情驀地竄上幾絲竊喜,原以為這男人對她不曾有過一丁點在乎,沒想到他竟然對她身旁的風吹草動這樣熟悉……看來,他很快就要成為她的裙下之臣了。
「閔爺,您可別誤會,艷艷的心里一直只有您,這事是薛少爺自個兒一廂情願,我是萬萬不可能接受的。」檀口微張,花艷艷連忙表明心跡。
「我沒有誤會,更不需要誤會。」對于女人,閔奇善的心態一向是銀貨兩訖,不論她想為誰從良,他都樂觀其成。
京城里的青樓不只喜客樓這一間,安分守己的貌美花娘也不是只有花艷艷一個,他何需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