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相學說女人頭發細軟是好命的象征。」他喃喃地說。
「那套用在我身上就不準了。」她笑著說。
「怎麼說?」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所以我是外婆跟舅舅帶大的。盡避外婆和舅舅待我就像親生孩子一樣,但我還是很害怕成為別人的負擔,所以我十八歲就獨自上台北念書,一個人生活,靠打工賺學費,常常熬夜畫插圖,我的近視就這麼來的。十八歲以後才開始近視,連醫生都很意外,可見我是用眼太過度了。」
「你是想跟我比誰命苦是吧?我媽從年輕時男友就一個換過一個,所以連她都不確定我老爸是誰,你說,我慘不慘?不過,無所謂,你遇到我,跟我遇到你之後,我們都可以很幸福。」
「真這麼篤定?我很好奇,你到底憑什麼這麼有信心,我們不會吵架分手?」
「因為我現在對你正熱烈啊,笨蛋!很多人面對愛人變心時常說︰「你不是說過愛我嗎?為何卻騙我?」其實愛人並沒有騙他,在愛的那當下,的確是真心愛著的,只是後來不愛了而已。」
「原來你也懂這個道理?還滿有學問的嘛。」安麗麗笑笑,心里卻產生一股淡淡的失落。明明說要談無負擔戀愛的人是她。為何在听到他這麼灑月兌的剖析後,卻威到空虛了?
難道,她遠不如自己所想的瀟灑,或是對言秀樹的認真已經超過她的想像?
她喜歡他,但還沒有到非他不可、失去他就天地變色的程度。來找他之前,她很清楚她要的是什麼,但此刻,她竟然有點不確定了。
「我說真的,安麗,我現在很愛你。」
「你愛我什麼?這不是女人跟男人的問題,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懂。費安麗這個女人太難纏,連問男人這種問題她都要解釋得這麼明白,因為怕他以為她跟其他女人一樣,總愛問男人這種問題。
「費安麗,你真的很好強。就算你以女人的立場來問男人這種問題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啊,你裝小女人一不會怎樣,我希望我的女人能依靠我。」
「大男人,沙豬秀。」
「對,我就愛你這樣,在男人面前永下低頭的樣子,但其實內心還是有軟弱的時候。我想,我就是想看你溫柔時的神情吧。我想看看,你需要我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按著她的肩膀,她的肩有點硬,有時候還會痛得申吟,然後往他大腿一捏,報復回去;但是痛過後,肌肉得到放松,卻有種解放後的舒服,令她閉上眼楮,昏昏欲睡。
他拿出店里不輕易使用的頂級洗發精,倒人手心,仔細搓,揉,直到洗液在手掌軟化成泡沫,才抹上她的發。
閉著眼,感受他指尖溫柔婉轉的觸模,讓頭皮的每個毛細孔爭先恐後地舒張開來。當他用溫度調得恰到好處的溫水替她沖去滿頭泡泡,也洗去了她的煩憂,讓她暫時忘卻生活現實。
「今晚,我只為你一個人服務喔。」他一邊細心地用毛巾替她吸去發尾的水分,一面對她放電。
"免費的?」
「當然不是……」他把原本覆蓋住她的毛巾往前扯,她重心不穩,跌進他懷中,他展臂網住她的身體,也網住她的心。
「言秀樹,怎麼辦?姐姐真的心動了。」躺在他懷中,感覺軟弱,竟有種想從此賴著不離開的沖動。
「那最好。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言秀樹很有氣質地起身,找出一張CD,按下他要的歌曲;拉起她的手。「我們來跳舞。」
音樂響起,是深情的Altlaskofyou。安麗眯起眼,驚喜地說︰「你也愛「歌劇魅影」?」
「什麼話!難道我們這種市、井、小、民就不能懂嗎?」
「哈哈,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很高興你也喜歡听這部音樂劇,這部戲曾經陪伴我度過整個大一暑假,每天睡前都要听好幾遍,听到睡著為止。」
兩人听著音樂,對飲冷了的咖啡,卻依然興味盎然。幸福。也不過如此。
「別動,我想畫你。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動,乖。」
她的一句「乖」逗笑他,看她像只頑皮的貓眯,迅速眺往她的大包包,從里頭掏出隨身攜帶的素描本跟粉彩筆,雙腿交疊坐在地上,閉起右眼,用鉛筆在他身上不斷比畫,抓出正確比例。
「要畫出我十分之一帥喔。」
「哈哈,我怕畫太帥會有欺騙大眾的嫌疑。」
最後,她還是沒有畫成,因為言秀樹不停地鬧她。太幸福的時候,是不會想畫畫的,那太浪費了,他們都只想把握當下的每分每秒。
笑鬧中,言秀樹把她推倒,鉛筆滾進沙發底下,害羞地,不敢張望那對親密的愛人……
第8章(1)
棒日,安麗在言秀樹的床上懶懶地醒來,望著白天與夜晚截然不同風情的房間,她揉揉滿頭亂發,目光尋覓著他的身影。
找不到人。她隨便抓件大衣披上。
天氣漸冷,她快步跑向房里的浴室梳洗,發現架子上已經多擺了一支牙刷。
她笑笑,刷牙。腦海中隱約記得他說要出門去買早餐,所以當門鈴響時,她沒有戒心;沖著來者燦笑,這一笑,門里門外的兩個女人都愣住了!
「你……你不是……」言英梨指著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你好,我是費安麗,你是?」雖然穿著言秀樹的長外套,還露出兩條光果的腿,但安麗態度大方不扭捏。
哇!好鎮定喔,簡直是偶像!才短短幾秒鐘,言英梨便打從心底欣賞這個姐姐。
"別、別誤會,我是言秀樹的漂亮妹妹,言英梨。」
「我沒誤會。秀樹他出去買早餐了,你想一起吃嗎?我打手機叫他多買一份。」
「不用了,我吃過了。我只是過來拿點東西,我老哥說他買了很多保養聖品,叫我自己拿喜歡的,沒想到會遇見你。請問你……真的跟我哥在交往?」言英梨不敢相信,她那超級自戀的哥哥竟然真的追上了費安麗。
「嗯哼。」安麗曉得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只是簡單地回應。
「真酷!你很不一樣,我哥的眼光果然很獨到。」
「他提過我?」
「當然!他迷死你了。說起來我也算是媒人,畢竟是我把他賣給你的嘛。」言英梨想到費安麗給她創e拍賣的「負評」,忍不住又想笑。
「你怎麼會想出那麼搞笑的拍賣方式?」
「哈哈……別看那家伙長得潘安再世,卻從來沒對任何女人動過心,所以身為妹妹的我,當然要想辦法把他銷出去啊。」
「結果你害到了我。」她幽默地說。
「哈哈哈……」言英梨很捧場。「雖然很唐突,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請你答應我。」
「什麼事?」
「因為我哥從來沒談過戀愛,這是他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也是他的初戀。你知道,初戀雖然最美,但也最容易受傷,我想請你不要輕易地傷害他。」盡避兄妹倆常吵架,但言英梨心里是很愛哥哥的。
「難道你不覺得,對一個快三十歲的女人而言,跟小男生談戀愛比較吃虧嗎?或許容易受傷害的人是我?」
「我終于了解,為什麼我哥會對你那麼著迷了,你真的很……酷!」
「我不酷,只是經歷過比較多的事,人生經驗豐富一點,對生活體驗也比較深。如果學藝術的人對這些都不敏感,那就沒辦法創作出動人的作品了。所以,你放心,既然姐姐曾受過傷,就不會把這種痛苦帶給別人。其實,偶爾受點傷也是不錯的。這樣對挫折才能產生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