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有那種不顧手足情的大哥,也不體恤他正沉浸在幸福里,不給他們相處的時間,催命索魂一樣地招他回去,還附帶一個任務——要把他的老婆也帶回家。
要不是想到身懷大哥龍種的琳留在關島,教他全身大小條神經時時刻刻都得緊繃待命,他才不會替大哥把他老婆用「航空限時宅急便」送回家。
還有,鮑總和醫生送機時,臉上那種感謝的神情才令人啼笑皆非。
他跟妞妞和她的媽咪約好,一個禮拜後會再回來,沒想到飛機才起飛,他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倒數計時了。原來思念心愛的人、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的心情定這麼回事;為她提不起、放不下,心里卻不覺遺憾。難怪大哥當初追求琳時,情願富空中飛人,在飛機上處理公事,一下了飛機就忙著約會拐人。
大哥自己追老婆時是這樣,可對他追老婆就沒有特別優待了,秘書傳真到飛機上的資料,竟然用完一卷傳真紙,氣得他拿筆畫張罵人的圖送給大哥,問大哥是不是想操死他?大哥竟也心情甚好地傳真回他,為了犒賞他把琳帶回家,所以大哥傳授他獨門經驗,讓他縮短處理公事的時間。
「一寸光陰、一寸金,坐飛機打盹就是在拋金子。看,妳老公還真是體貼,充分利用當弟弟的我。」趙世勛把大哥的傳真攤開給凌琳看。
凌琳露齒粲然一笑。「我這個大嫂也很體貼呀,我已經把雅子的資料傳送給長輩們了。他們很開通哦,不反對呢。」
趙世勛听了這個好消息,樂得嘴角忍不住拉到耳根。
「琳,妳替我說了好話?」
家大業大的趙家雖然不像一些富貴家族那樣重視門第之見,但如兒孫要娶一位離過婚又有小孩的女人,恐怕也不見得會歡喜接受。
「幾句而已。」凌琳笑笑不再多說。長嫂嘛,這種事本來就是她要關心的。
趙世勛認為最棘手的問題沒了。琳一定為他花了不少時間說項,說不定她還發動大哥和世璇夫婦當說客呢,看來他真要多謝這位善體人意的心大嫂了!
趙世勛抬起手肘,輕輕頂了她一下。「謝了。」
「不客氣,不會再在我面前怪我老公了?」
趙世勛搖頭。
「那,叫我一聲大嫂。」凌琳狡滑她笑了。
趙世勛靦腆地笑道︰「等我和雅子結婚那天。」
「早就知道你會耍賴。算了,反正我听你『間接』叫過就可以了。」凌琳很有度量地放他一馬。
趙世勛不假思索,開懷笑道︰「大哥娶到妳真不錯。妳休息,我要辦公了。」趙世勛招手叫空服員過來。「給我雙份濃縮咖啡提神。」
為了和曾雅子母女的約定,趙世勛用無比狂熱的態度工作,所有幕僚為了配合他忙碌的行程,個個賣命加班,忙得像熊貓似。
景氣大不好,在三位當家領導之下,集團預估盈余還能達到預定目標,所以沒人敢怨敢嘆,因此有了這個畫面——
氨總裁月兌掉西裝,松開領帶,提著行動計算機一臉笑容和他們揮手;他所屬樓層的員工大家拍手歡送。載著趕飛機的副總裁的電梯門一關上,電梯外的人不分職務高低大家互相擁抱歡呼。
*-*-*
曾雅子到銀行匯款。幸好工作安定,所以費依珞和織田美惠借給她的錢總算還清了。
金錢債好還,人情債就一輩子都還不了了。雖然一年多來不曾見面,但曾雅子心里常常感謝她們。匯完錢她會打國際電話告知依珞,由依珞代她還給美惠,也請她向美惠問好。听依珞說,因為常代她還錢給美惠,她和美惠成為好朋友了。
有關琉球的消息她也都是一點一滴听費依珞說的。
听說美惠訂婚了,未婚夫叫木村正夫,是一位踏實的青年才俊。她衷心替美惠高興。听說乙彥的太太娘家很有錢,卻只帶一點嫁妝嫁過去;乙彥的媽媽天天找媒人,請媒人向新娘娘家要嫁妝——她相信名門之後的織田夫人絕對會做這種丟臉的事的。听說乙彥的太太和他媽媽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她搖頭沒有回答。
上次听說乙彥被他太太從臥室踹到客廳,他現在酒喝得更凶了。這次,听說乙彥的太太打了婆婆一巴掌,雙方鬧到法院互告傷害,還說要離婚費依珞繪聲繪影,痛快地轉述。曾雅子笑了笑,不知道如何響應。
「雅子,這真是大快人心呢!好了,不談那對母子了。妳和妞妞現在怎樣?」
「很好。」只要不听織田家的事,曾雅子就笑得好開朗。
「嗯,好久沒听到妳這種快樂的笑聲了,看來妳過得真不錯。」
好心情忍不住想讓好朋友知道,曾雅子含蓄透露:「依珞,我認識一位很好的男人。」
「真的?」曾雅子听到費依珞在電話那頭開心大嚷。「我會告訴美惠。雅子,詳細的情形改天再告訴我,老板找我,我先掛電話了。我替妳高興!」
「依珞……」曾雅子要交代這消息先不要告訴織田美惠,但電話傳來斷線的嘟嘟聲。
性急且好打抱不乎的費依珞永遠不會改變。曾雅子搖頭掛上電話,心想半個小時後她再打電話給費依略。但是費依珞手腳比她更快,她說她向老板報告完公事後,就立刻向織田美惠傳播「福音」了。
「美惠好開心,說妳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依珞真性急,已經來不及阻止了。「謝謝她。」曾雅子不想讓善良熱心的費依珞內疚,就改變話題。因為是國際電話,兩人說了幾句就掛斷。
*-*-*
織田美惠厭倦吵鬧不休的家,所以私下有提早結婚的計畫。今天听到曾雅子的好消息,原本懷著好心情回家,但在玄關換鞋就听到互不相讓的爭吵,媽媽仍然罵著同樣的辭——
「妳這女人窮酸裝闊、好吃懶做,懶得連個蛋也生不出來,我看妳根本就是存心想斷織田家的後!」
要不是妳自私貪婪,妳本來有位可愛的孫女的。織田美惠搖著頭穿過分佔楚河漢界、互不示弱的婆媳二人,腦後傳來音調尖拔的反彈——
「我就是不讓妳這個死要錢的老妖婆稱心如意!」這位就是她哥哥再娶的妻子。
她的哥哥——母親大人眼中流著高貴織田家血液的繼承者,今天好奇怪,沒有喝酒,只是坐在她正要經過的椅子上不帶表情地看「話劇」。
這是什麼家!
「不要吵了。」長久忍耐的織田美惠終于扯著喉嚨大叫。「幸好雅子帶著妞妞到關島過新生活,如果妞妞在這種環境成長,會多可憐!」
「妳怎麼知道雅子把妞妞帶到關島?」織田乙彥竟然會有意外的反應。
「知道又怎樣?她們在關島過得很快樂,而且雅子交了男朋友,很快就會有好結果。我真該早日學她離開你們這群不正常的人類!」要不是忍無可忍,織田美惠不會罵自己的親人是瘋子。
織田乙彥那對不大,卻陰暗的眼楮瞇得更細。難怪他找不到曾雅子母女,難怪她婚離得那麼干脆,原來她早就有計畫和男人「私奔」關島了。
擁有十足大男人思想的織田乙彥認為曾雅子普經是牠的老婆,就算他們離婚了,她也該一女不事二夫,恪守她父親生前教誨她的婦道精神,再苦也要一個人將女兒撫養長大。
「美惠,妳是說雅子會和別人結婚?」織田乙彥徒然拉住他的妹妹問些莫名其妙的話。
可惡!年輕的織田太太胸口脹滿怒氣,瞥視她無情又無用得讓人隨時想咬他一口、踹他一腳的丈夫。在她面前追問前妻的消息是什麼意思?那張該死的臉上竟然出現她陌生的表情。她的忿、她的恨,剎那間翻涌至狹小的胸口,她跳過去抓住丈夫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