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不喜歡又如何,就算我曾經喜歡過你,甚至現在也對你存有好感,也許明天我又會喜歡上別人。喜歡只是一種感覺,是最飄渺的東西,抓不住也沒有捕捉的必要,就像你身邊來來去去戀情不斷一樣。」她說得模稜兩可,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
他看著她的眼楮,似乎在消化她話里的意思。突然笑了,搖頭道︰「算了,如果你覺得這樣會讓你安全一些,我不會再追問下去。」重新握起她的手,「跳舞吧,我們這樣杵在這里大家都在看了。」
早就在看了,他們兩個分明就是今晚最受矚目的一對。
她被動地被他擁著再次滑出舞步,思緒還停留在他剛才的那句話上。居然看出了她的不安,他究竟是怎樣敏銳的一個人?
「可是,我總覺得自己被耍了,你說我該不該就這麼原諒你呢?還是想個什麼辦法來懲罰你一下。」他輕聲詢問。
「可別,我都說了我是無辜的,你不能自己胡亂猜完了就丟個罪名到我身上,我又沒承認。」她不服氣地斜他一眼。
「哈哈,你真是……我甘拜下風了!」他服了她打死也要嘴硬的個性。
「承讓,承讓。」她嘴上得意,卻在心里偷偷掬了把汗。還好還好,這一局算是平了吧,就算他已經知道她暗戀他已久的事實,只要她沒承認,就不能算數。
生活依然平靜,她也努力讓自己的心境學著平靜。可是,她和他之間又好像有一點不一樣了,說不上來,好像不一樣的只是他的態度。
比如他開始每天會跟她吃晚飯,然後送她回家,從那次聚會之後就一直如此。比如他似乎少了很多約會,尤其是跟異性的約會。听千妍說他已經正式跟杜琳分手了,因為他的秘書看見杜琳沉著臉來公司找他然後哭著走了,從此沒再出現過。
天藍不喜歡關注他的風流韻事,潛意識也是在逃避某些現實。總覺得現實中的他對待感情太冷漠了些,她心悸地想著也許自己就是下一個杜琳。
比較僥幸的是,在他面前她一直保持著自己的泰然,他也答應過如果有一天他們不能在一起了,他會提前通知她,她相信自己可以走得比其他女人從容。
「天藍,要一起走嗎?」下班時間,季千妍挎著背包走過來招呼她。
「呃,好,你等我一下。」天藍快速把打了一半的稿子保存起來,關了電腦簡單收拾了一下,抓起皮包站起身。
季千妍突然賊兮兮地湊到她旁邊問︰「你今晚沒跟程總有約嗎?」這幾天來可是一直都沒間斷過啊,每次她被某個痞子綁上車都會在停車場看到天藍幸福地坐上程總的車走,今天不用約會嗎?
「他說家里有點事,下午就回去了。」兩個人邊走邊說,走到電梯口剛好電梯下來,她們跟著走進去。
原來如此啊。季千妍點點頭。電梯很快到了一樓,走出大廈快分手的時候,季千妍突然心血來潮冒出一個想法。
「天藍,反正晚上也沒事,不如我們去酒吧坐坐怎麼樣?我最近煩得要死,想找個人聊聊。」今天難得某個姜姓痞子去電視台錄節目,沒人煩她,她才有機會找人吐吐苦水。
天藍見她一副郁悶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她煩的八成是感情上的事。敗給她了,姜哲對她夠好了,真不知道她還在掙扎什麼。
「好吧,陪你去,不過你請客啊。」
「沒問題。」
計程車一路開到南山路的酒吧一條街,季千妍一副很內行的樣子領著她直奔一家叫「月亮灣」的PUB。她說這家酒吧姜哲帶她來過幾次,混得熟了,比較不會太拘束。
酒吧分兩層,格局不算大,布置的頗具情調。燈光是淡橘色的,柔和卻不失個性,店里彌散著舒緩的爵士樂,給人一種優雅而平靜的感覺。
她們兩個在一樓的吧台邊坐了下來。季千妍揮手叫來BOY,天藍搶先一步申明道︰「不許點酒,不許喝醉,因為到時候我沒本事把你弄回家。」
不給喝酒還來酒吧干什麼哦?天藍的語氣跟某位痞子還真像。可惡,她怎麼又想起那家伙了?
看天藍很堅持,季千妍妥協道︰「喝啤酒總成了吧?」
天藍對BOY笑了笑,「麻煩你,請給我們兩杯啤酒。」
啤酒來了,季千妍海灌一口,看得天藍連忙伸手攔她,「度數低不代表喝不醉,你悠著點。」
「天藍,我好像喜歡上某人了。」季千妍帶著哭腔抓住她的手哀嘆。
「我知道,是姜哲對不對?你們天天在一起,不喜歡上他才有點奇怪。」天藍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你也認為我該喜歡他嗎?可是我們在一起天天吵,哪有人可以接受自己的男朋友老是張口就損人。早知道當初被他撞到我應該忍下來,不該跟他越吵越來勁,現在虧大了,把自己給賠進去了。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季千妍苦著臉,越想越心煩。
「很簡單,順其自然不就好了?」
「可是,萬一那家伙對我根本沒意思怎麼辦?到時候我已經陷進去了,只會讓他多了個嘲笑我的理由。」
「你傻啊?姜哲那樣的性格,如果不是喜歡你為什麼老拖著你吃飯約會,你以為他很閑嗎?」天藍佩服地搖頭,做夢也沒想到她大小姐居然還在這個問題上打轉。
「是嗎?他見了我從來都是嘴巴毒到不行,我可真沒看出來他有那麼點喜歡我。也許是想找個人練口才也不一定。」他是宣傳部長常常要跑交際,她倒覺得這個可能性要大些。
「這話要是讓姜哲听見,他一定會在被氣死之前先掐死你。」天藍開始覺得姜哲好可憐,攤上這麼個不解風情的女人。「你是我姐妹,怎麼可以幫那家伙講話?」季千妍不服氣地叫。
「你別跟我談了,我這個外人听了也會被氣死,你們的事還是自己解決比較好。」天藍拒絕再當軍師,因為覺得當眼前這個沒大腦女人的軍師實在沒前途。
「不說就不說吧,反正說了也只會讓我更心煩。」她撇撇嘴灌掉杯子里剩下的酒。
天藍也跟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目光隨意地四下尋望打發時間。
靠牆的卡座坐著一男一女,幽暗的光線下只看得見那個女人有一雙修長的腿,腳尖正似有若無地往對面男人的腿上踢著。而男人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男人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女子便站起身坐到他旁邊,縴長的玉臂勾住男人的脖子,男人往前一傾身將她鎖在懷里,然後旁若無人地重重吻了下去——
「天藍,我好像喝多了,因為我好像看見程總了——」季千妍不敢肯定地推推她低喃。
天藍的視線在那擁吻的畫面上只停留了兩分鐘,平靜地轉身回位子,笑了笑說︰「千妍,不是說要喝酒嗎?我陪你。」說完一口喝干了手上的啤酒,大力地把杯子遞還給BOY,「有什麼酒度數高點喝得過癮點的,給我們兩杯。」
「你還好吧?」季千妍不敢阻止她灌酒的動作,只能扯扯她的衣袖小聲問。
「很好啊,本來就沒有怎樣不是嗎?」她笑,笑得好坦然好爽朗。
他和誰在一起是他的事,她從來都無權干涉,也沒打算干涉過。一切都不過是無所謂一場。
「嘔……」她拒絕千妍的攙扶,一個人跌跌撞撞往洗手間走,走到半途就忍不住吧嘔起來。拼命地吸氣用手捂住嘴,她三兩步沖向洗手台狠狠吐了出來。
刺鼻的酒氣沖得人恨不得把胃里所有東西都吐出來,吐完了,神志也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