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萬一,有一天我有不得已的原因必須要離開凱淵,請你替我照顧他……答應我好嗎?」說完,不待薇薇安反應,她已走向出境室。
從見面到剛才,她們這對友好的情敵一直以足為典範的風度相交,慈韻怎陡然像交代遺言般,丟下一句令人模不著邊際的話就走人?薇薇安呆呆地張著嘴巴,望著回過頭來揮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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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後,她的精神沒有變好,但她在大家面前隱藏得很好,只有那兩只多毛的寵物因她提不起精神跟它們玩,而露出哀怨的神情。
方凱淵去上班,王慈韻因為有昏眩、嗯心的情形而不想動,只用電話向台中的爸媽報告她記憶恢復的喜事。
這通長途電話講了一個多小時,講得王慈韻是頭痛欲裂,掛上電話後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為情緒激動而逐漸脹紅!
混帳的凱淵!竟敢騙她!她不管身體的不適,墊起腳將衣櫥上的空皮箱拿下來,用力將她的衣物全丟進皮箱里。
「慈韻,你不是才剛回來,怎麼又提著皮箱?你要去哪里?」方母見媳婦拎著沉重的皮箱出來,忙上前問道。
「媽——」王慈韻將「媽」的聲音拉得好長。「您們一家都在欺騙我。」
「騙你?沒有啊……」
「那您告訴我,我和凱淵什麼時候結婚的?」
「我——慈韻,你先把這個放下,我馬上叫凱淵回來。」
王慈韻雙手提著皮箱轉開。「不用了,我要回我家!」
「慈韻,看在媽疼你的分上,先听听凱淵的解釋好不好?」
天啊,頭好暈,站都站不住了……王慈韻按住皮箱才沒跌倒。
「想到她近來老是跌倒、失憶,然後又是連串的謊言,她真的好氣惱、好煩!忽地胸口的怨氣提不上喉頭,教她眼前一黑——
「慈韻——」方母及時扶住她,馬上打電話找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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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慈韻醒來時看到她現在最不願看到的臉,盡避那張蒼白的臉滿是著急和關心,她都不想看到!
她坐起來,冷漠地推開方凱淵的手掙扎著想要下床,無奈力不從心,她連推開他手的力量都沒有。
王慈韻委屈地哭了,她恨她變得這麼脆弱,手背用力抹干淚水。「方凱淵,馬上送我回家……」
王慈韻的淚水和憔悴將他嚇壞了,方凱淵濃眉緊蹩。「慈韻,我承認我錯了。但是,我們已是真正的夫妻了,我們在英國舉行過公開的婚禮的。」
「那算什麼?參加的都是不認識的人,一個至親的人都沒有。」
「慈韻,你想起來了?」
王慈韻一愕!她是全部想起來了,但是這份意外的驚喜在她臉上維持不到三秒鐘。回光返照……她可能活不久了。
她推開忘情得將她緊擁在懷的方凱淵。
「我要回家。」說著掀開被子,堅持下床。
連站都站不穩的人,卻執拗吵著回去,方凱淵發怒地抱起王慈韻,將她丟回床上。
「你是我妻子,我說躺下你就乖乖躺下。」
生平第一次被人大聲吼叫,又像物品一樣的丟擲,王慈韻又沒用地想淌淚了;而這同時暈眩、嘔吐的癥狀統統出現,她閉上眼,痛苦地抑著嘴。
「慈韻,我們等你身體好點再一起回去。」他從來沒對女人發這麼大的脾氣,更何況是他深愛的女人。方凱淵看到她痛苦的樣子,心疼了,懊惱地低聲賠罪。,到時,你要叫大哥和弘煜殺了我都無所謂。」
「我要吐了……嘔——」王慈韻難過地申吟一聲,抓起他的衣服接住嘔出來的胃液。
「慈韻!」方凱淵不嫌髒地抱著她,不停地拍她的背,直到她不再干嘔。
依偎在方凱淵強壯溫暖的懷里,王慈韻想起兩人恩愛的日子,可嘆她的生命或許快到盡頭了,她又何必跟他斗氣讓他著急呢?
王慈韻虛弱地說︰「凱淵,我怕我快要死了…
「我不許你亂說!」王慈韻感覺到方凱淵強壯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雙手更用力地將她環緊。
「听我說,這事我一直瞞著你。在溫得米爾跌倒後,我動不動就暈眩、想吐,我怕不是嚴重的腦震蕩,就是長腦瘤了。凱淵,我真的好怕……」
「這麼大的事我竟然被你瞞過!我扶你下床,我們馬上去醫院。」方凱淵臉色比王慈韻蒼白,連聲音都微抖著。
「等一下,你衣服好臭。」王慈韻一臉嫌惡地避開被她弄髒的衣服。
方凱淵動作俐落地換掉衣服,然後拿起梳子小心替她梳順柔軟如絲的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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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凱淵替王慈韻掛急診,所有最新的腦部檢查全都做了。
醫生拿著主慈韻腦部斷層掃描的片子看了半天,結論是——看不出異狀。但為了慎起見,醫生還是建議住院做更進一步的檢查。
王慈韻听了很反胃,搗著嘴又想吐,方凱淵抱著她,心疼地撫順著她的背。
醫生雙眼回到檢查結果,又轉頭若有所思地看看他們,然後做了一個建議。
「也許……去婦產科掛號說不定會找出原因。」
一旁的護士撲哧笑出聲來。「沒錯,你的情形很像我懷第一胎的時候,我替你把病歷轉婦產科,你們去那邊等。」
熬產科?該不會是……她懷孕了!而不是腦震蕩也不是長腦瘤……這下糗大了!
「慈韻,難道是真的——」
方凱淵看她的微笑像蒙娜麗莎一樣神秘,醒悟地瞪大牛眼,比被王慈韻的腦震蕩嚇傻更激動!
王慈韻一張小臉紅到了脖子,她低下頭拉著方凱淵走出腦神經外科門診才嗔道︰「還不知道呢。都怪你只會緊張兮兮的,害得人家淨往腦震蕩的方向想。」
「是,都是我的錯。」方凱淵忙著傻笑。「我打電話回去告訴爸媽,叫他們不要擔心。」
王慈韻拉住他的手。「等檢查確定後再說吧,要是又搞錯了,那我可沒臉回去見人。」
看著王慈韻忽喜忽嗅多變的俏臉,方凱淵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拉起王慈韻的手,誠懇地要求︰「慈韻,嫁給我,讓我們牽手一生,好嗎?」
王慈韻不語站起來,她故意要折磨他一下。方凱淵冰冷的手牢牢地捉住她的。
「慈韻?」
「我爸媽反對我嫁你嗎?」私奔是很浪漫,但不符她這種理性的人的人生規劃。
方凱淵點頭。「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反對。慈韻,在差點失去你之後,我驚駭地發現我們共有的回憶少得可憐,但最教我感動的是你在什麼都不記得的情況下,卻仍然記得愛我、信任我。我向你發誓,我寧可失去一切,也不願和你分開各自生活。」
王慈韻安靜良久。平心而論,她是愛凱淵的,已經離不開他了,但,他乘人之危,所以,他——可——惡!
「凱淵,你知道我現在心里想什麼嗎?」王慈韻明眸直透人他的靈魂。
「想我很可憐,愛一個女人愛得這麼痴。」方凱淵是聰明人,想出以柔克剛的方法。他擁著她走到牆邊,低頭給她一個令人難忘的長吻。
報復的火花來不及點燃就被他按熄,王慈韻軟化在方凱淵的纏綿情意里,她依偎著他。
「我爸媽最疼我,你不給他們一個交代,休想我會留下來。」
方凱淵放心地吁口氣。
「明天我把一切工作延後,我們先去挑禮服,預約拍婚紗照,然後找最高級的飯店訂最貴的喜宴,然後在各大報刊登我們結婚的好消息,然後…
王慈韻靠在方凱淵的胸膛上滿足地笑了。凱淵是她收集的第五百只,最珍貴也是最愛的大雄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