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凱淵摟住王慈韻,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王慈韻問他︰「我臉上有刺青?」
「你常這樣助弱扶貧嗎?」方凱淵說完,在她的鼻尖啄了一下。
這人就是這樣,總挑人多的場合佔她便宜。「很少。你也不錯,把風把得很稱職。」王慈韻漸漸習慣他的作風,也沒忘了心疼一下心中的英雄。「真的不痛?」
「只要沒撞到你就好。慈韻,你是我最珍視的女人。」
他什麼話都敢講,王慈韻側過頭看著前方。「是這樣嗎?凱淵,我昨天一直等你的電話。」
方凱淵想到昨晚就心虛,因為心虛,所以覺得身體忽然熱了起來,他舌忝一下干燥的嘴唇。「昨晚我們全公司員工招待一位從英國來的同事,多喝幾杯了。」
「既然是遠從英國來的同事,你應該好好招待人家,不過,凱淵,你感冒才好,酒還是少喝些。你放開我,我真的要去找我同學了啦——」王慈韻板開了方凱淵圈在她腰上的手時,忽然被他的體溫嚇到,她抬起手模他的臉。「凱淵!你手好燙,臉也是!」
「慈韻,叫車子送我回家……」
「還回家!我送你去醫院!」
從小到大他最討厭上醫院,和醫有關的——就連獸醫他都不喜歡。方凱淵搖頭,王慈韻才不管他,看到計程車靠過來,吃力地把他推上車子,告訴司機快點到台大醫院。
「慈韻——」
「乖,听話。」王慈韻萬般焦急,像哄小孩一樣,一遍遍溫柔地撫模著方凱淵的臉頰,方凱淵窩在她的香肩上,已經沒有力氣跟她爭了。
王慈韻替他掛了急診,還算幸運,經過吊點滴,先內服醫生的責罵——小病留著變大病才甘願看醫生,再拖就變肺炎;外帶兩天的藥,兩人才低垂著頭走出醫院。
「醫生又不是老師,那麼愛罵人。」方凱淵很不服氣。
王慈韻笑他的孩子氣。「罵也是一種關心呀我送你回去吧。」
*****
「媽,這是慈韻,我將來要娶的女人。」
「凱淵!」方母看著兒子,和被兒子圍著肩膀不肯放開的女孩。
還有精神亂講話,死不了了。如果不是看在他生病的分上,她一定抬起手肘用力撞他的肚子。王慈韻隨方凱淵走到沙發坐下。
「伯母,凱淵感冒發燒,我們去看過醫生了,這是他的藥,請記得要讓他按時服用。」好像知道方凱淵會賴皮不肯吃藥,王慈韻特別拿出來交給方母。
方母一邊關心兒子的病況,一邊更關心地打量兒子說他以後要娶的女孩!有本事把她兒子帶到醫院去的人,一定有其過人之處。
她笑著說︰「慈韻,別看凱淵這麼大一個人年起來雄壯威武的,其實他從小就怕到醫院看病,怕得可笑,除非有人兩邊架著。你一個人是怎麼做到的?」
「媽!」方凱淵哀叫一聲。這項弱點還不是遺傳自他老爸,要是老媽再多泄密,可會把他大男人的威嚴統統出賣掉的。
「伯母,我是一路哄著他去的。」王慈韻笑容可掬地報告。
「原來這樣呀。慈韻,凱淵一定很信任、很喜歡你,不然他不會讓你看到他這麼好玩的樣子。」方母和王慈韻同時笑了起來。
「什麼好玩。」方凱淵站起來。
王慈韻知道他生氣了,緊緊挨著他,跟方母說︰「伯母,我扶凱淵去休息,然後我也該回去了。」
方凱淵摟著她的肩,額頭上一片黯色,垂下頭不高興地說︰「慈韻,我在生病,你還要回去?」
「我又沒說要住台北,不回去家里的人會擔心。」
「我等下打電話替你向大哥請假,說過兩天我送你回去。」方凱淵認為生病皇帝大,不管王慈韻的意願,他說了算了。
就算生病也不能這麼霸道呀!王慈韻把他頂開︰「一天都不行。」
「慈韻,總要等我病好了才能送你吧,你不怕我硬撐,病情加重嗎?」方凱淵又將她摟過來。
「我又沒要你送,你乖乖躺在家里休息就好。」王慈韻的話讓方凱淵臉色更加晦暗,頭暈眩了一下,差點又站不穩。「凱淵!」
嚇得王慈韻雙手又快快抱住方凱淵不放。
方母忙著轉動眼球看他們推來抱去的,看情形該替兒子把女朋友留下才是。
「慈韻,如果你不嫌煩的話,伯母也要拜托你留下來盯著凱淵吃藥,不然那包藥就會原封不動地放到下個世紀了。慈韻,勉強留一天好不好?」
原來凱淵纏人的功夫得自淵源的家學,王慈韻不知該如何拒絕方母,只好點頭答應。
方凱淵重重點頭向老媽道謝,一手環著母親,一手摟著王慈韻。「那醫生給我什麼藥啊?好想睡……媽,替我打電話給我的秘書,說我今天不進公司了,她會知道該怎麼做。慈韻,扶我進去好嗎?」
兒子又沒說要她扶,方母也不想當電燈泡,說要整理客房,放心地丟下一對孤男尊女共處一室。
方凱淵說是要睡覺,躺上床卻還緊緊拉著王慈韻的手不放。王慈韻也由著他,直到他睡著了,她才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客廳沒人,只有一只胖得看不到腳、灰色長毛的波斯貓高雅地坐在腳凳上守著她的包包,見她從前任主人房里出來,一金一綠的眼楮冷靜小心地打量她。
她沒有見過這樣的貓咪,王慈韻和它略保持距離。「剛才沒看到你,你一定就是凱淵說的奸貓嘍,真的需要減肥了那。」
減肥就不能吃點心了,人家電視里那個胖胖的粉紅豬不是也粉紅、粉可愛嗎?它要是減肥就會不紅、不可愛了。胖胖慵懶地搖搖尾巴向王慈韻示好。
「叮咚——」
有人按門鈴,當客人的王慈韻猶豫著該不該去開門時,門鈴又拉長按了幾聲。正在打掃客房的方母匆忙從房里出來。
「伯母,抱歉,我不知道該不該前去應門。」王慈韻站立起來解釋著。
方母笑笑搖手。「慈韻,沒關系,我去看看是誰這樣亂按電鈴。」
門一打開——
「先生在家嗎?」門口的薇薇安以為方母是方凱淵家里的清潔婦,遂這樣問著。
方凱淵要不是發燒的關系,一定不會忘了昨天和薇薇安約好,要帶她坐捷運去淡水看夕陽、吃小吃的。
所以,當秘書告訴薇薇安小姐說總經理有事不能到公司來時,薇薇安馬上想到方凱淵定是生同了。她有他家的地址,也很機動,不麻煩公司的人便自個兒叫計程車過來。
方凱淵被鈴聲吵醒,醒來沒看到王慈韻,怕她一個人無聊,立刻起床出來找她,才踏進客廳,正好看到薇薇安站在門口和他媽媽說話,好不容易不痛的頭又開始脹痛了起來。
第六章
「找先生?」方母不解地重復門外客人的話。
「就是他。」薇薇安以為她听不懂,手指點了一下正從里面出來的方凱淵。
方凱淵一個箭步上前說明︰「媽,她叫薇薇安,專程從英國來找我的。」
是媽呀!這下糗大了,薇薇安尷尬地笑了。西方社會長大的她,根本沒想到像方凱淵這樣獨立自主的男人,竟然還跟家人住在一起,不然她就會很客氣、很有禮貌,像現在這樣直鞠躬了。
「伯母。」
這女孩大概把穿著圍裙的婦人都當成佣人了。方母華笑著對兒子說︰「先生,請客人進來吧。」
方凱淵瞪了老媽一眼。「薇薇安,請進。」
人都還沒走到沙發,門鈴又響。
「我去開門。」方凱淵丟下客人,再箭步快行去開門,早就不見剛才病得快掛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