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來一個陌生男人可以無誤地叫出她的名了,王慈韻手一打斜,痛叫了一聲。戴了手套也沒用,仙人掌的刺好長好硬,她被刺到了。
方凱淵貿然抓住她的手,扯掉她的手套,看了一下,用力擠出她受傷那只手指上的血,邊問說︰「這有沒有毒?」
王慈韻痛得小臉皺成一團︰「就算有毒,我肯定找出不是中毒身亡,而是被你捏得病死的。」
忙著急救的方凱淵耳中只听進「中毒」二字,這下他什麼都不管,急急把王慈韻的手拉到嘴里用力吸吮。「先吸出髒血,再送醫院。」
閃神的王慈韻覺得肺里的空氣也隨著他的吸吮而提升到胸口,不做的是對他這種唐突的舉動。親密的接觸,她竟然覺得心口暖暖的……
吸了兩下,方凱淵看看她的手又想放進嘴里,這回王慈韻急伸出另一只手掌蓋在他的嘴唇上,並且用力扯回她的手指,脹紅著臉藏到背後去。
「你想笑死醫生嗎?若有毒,我大哥還敢拿來賣嗎?」
對喔。他向來遇事不亂,但剛才他怎會那麼慌亂?
連名帶姓地叫她必定是舊識,王慈韻抬頭瞪視由一臉熱切變為一臉迷惘的人。嗅,她的手還壓在人家嘴上,她趕緊縮回來,只是,小臉窘得更加紅艷動人,牢牢牽動方凱淵的眼神。王慈韻深吸口氣,強自鎮靜地看著像樹一樣立在她面盯著她的人。
實在抱歉,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問問對方名字吧!
「對不起,你貴姓大名?」
柔軟的手驟然離開他唇上,令他有點惋惜,方凱淵聲音低沉地報出姓名。「方凱淵。」
都自報姓名了她還兩眼茫然,嘴上自顧自地咀嚼著他的名字,方凱淵只好進一步替她解迷。「我是弘煜的高中同學。」
奧?是小扮的高中同學,又不是她的同學,她怎麼會記得?
「呵呵,好久不見。」王慈韻笑出一個好虛假的笑容。「你來得真不巧,我小扮這幾天去澎湖拍照了。」
方凱淵先露出失望的神情,然後笑著說︰「是我不對,我該先打電話來的。能不能請你不要再假裝記得我的樣子,太傷人了。」
「有那麼假嗎?」見方凱淵點頭,王慈韻收斂滿臉的笑。「我不是故意的,年代久遠,我怎麼會記得你呢?’
「我們一起烤過肉。」
歲月如梭,幾乎是十年前的歷史了,所以要真記得他,是她腦筋好;忘了他,則是她腦袋正常。
「哦,那一定很好玩。」王慈韻性感的嘴上掛著抱歉的微笑。「不過我還是不記得你。」
無法解釋,方凱淵就是不死心地要她記起來。「你記不記得,弘煜高中主辦班游烤肉那次?」
「記得,你剛才有提了嘛。」王慈韻點頭,自從手指被他焦急地捉去,還放在嘴里吸之後,她也很想記起他以前的樣子。
「我們被分在同一組。我是那個一直戴著大墨鏡不肯拿下來的人。」
這樣說王慈韻就想起來了。她搗住張開的嘴,笑著說︰「對嘛,想我記性還算不錯,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患了失憶癥呢?你今天如果也戴一副太陽眼鏡來,我絕對一下就記起你。」
「不要取笑我了。那時候我得了急性角膜炎,眼楮怕吹風,本來不想去的,弘煜說我不去就是不給他面子,結果……你好像很討厭我的樣子?」
這個她就有印象了,只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他也記得那麼清楚?王慈韻解釋︰「也不是討厭啦,明明是大家擔心烤不成肉的陰天,你還戴著墨鏡不肯拿下,我以為你故意耍帥,所以懶得理你。對不起,不知者無罪,而且那時我年紀小。」
方凱淵被她嬌俏的模樣逗笑了,幽默地說︰「我原諒你。听說你開了一家餐廳?」
那笑容坦蕩得像太陽,能感染別人。王慈韻受到影響,跟著笑了。「嗯,就在隔壁,叫獅子星座咖啡館,有空請多多捧場。」
唉!做一行怨一行,獅子這座是她犧牲許多,嘔心瀝血經營四年的寶貝,為了一份生意興隆的責任,讓她常在不知不覺中下海拉客。
「常客有打折嗎?」
「通常有兩種人我都會給他們貴賓卡。」
方凱淵好奇地問了。「哪兩種人?」
「媒人和生日是獅子星座的人。」
「為什麼?」
「因為媒人會帶客人來;獅子星座則是我的星座、也是我的店名,懂了嗎?」
「懂了。」方凱淵覺得和王慈韻說話很有趣。「我的生日是八月八日,可以得到一張獅子星座的貴賓卡嗎?」
「真的?」王慈韻不信方凱淵生日會巧得跟她同一天。
「不信我拿身分證給你看,還有這是我的名片。」
王慈韻接過他的證件「審查」,證明他沒有唬弄她;看完身分證,王慈韻接著看他的名片——
柄際英志英商駐台總經理方凱淵
這家公司她听過,王慈韻抬起眼對方凱淵說︰「失敬失敬,看不出你年紀輕輕的就能當上這家公司的駐台總經理。」
「僥幸。退役後我去英國念碩士,畢業後很巧合遇上我的大老板,他很欣賞我,說我是千里馬,要我到他的公司工作。很幸運地,一年以後便調回台灣當分公司的負責人。」方凱淵客氣一番,把努力的過程簡短帶過。
「肯定是你能力好,不然人家才不會放心讓你當負責人。對了,怎會想到來找我小扮?」王慈韻邊問邊慢慢把難搞的仙人掌包起來。
「想開個同學會。別這樣看我,你也很能于,年紀輕輕就當老板。」
「比起你們公司,我這簡直是小孩辦家家酒。下趕時間的話,我可以請你喝一杯在下拿手的herbtea——」既然待過英國,對香藥草茶應該不陌生才對,王慈韻提出邀請。
方凱淵開心地點頭︰「好啊,我不喝咖啡,Hern-tea正好是我喜歡的。」
「但是——」王慈韻笑著把剛才被打斷的話接上。「我現在不能走開,得等花店的人回來才行。而找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方凱淵看看他的手表,可惜地聳聳肩膀。「我只有二十分鐘的空檔。」
「當是大忙人嘍。」王慈韻搖頭笑了。「替你保留起來好了。」
「你笑起來好甜。你知道嗎?你剛剛看到我的時候好凶,而且好像一臉沒睡醒的樣子。」方凱淵說。不知為何,他今天心情特別好,話也就特別多。
王慈韻楞了一楞,發現他在和她開玩笑,臉上漾著粲然的笑從容地回應他。「我這張臉又沒拉過皮怎麼繃得起來?方大哥方先生,你是故意和我抬杠,要我等下算你便宜一點吧?」
方凱淵不得不佩服王慈韻的心思,他開懷笑道︰「糟,我臉上一定有寫出我的動機。先和你商量一下,叫我凱淵,我叫你慈韻,如何?」
「為什麼不叫我王小姐?」近日覺得日子很無聊的王慈韻刁蠻地反問,上彎的紅唇性感而柔軟。
方凱淵心動地看著她,眼里全是笑意。「同學的妹妹還要叫王小姐,好假。」
「對喔,但禮貌上哥哥的同學也是哥哥,叫名字不好吧?我們家的家教很嚴的。」
她反應得好。方凱淵又說︰「同學的妹妹也是妹妹,有人叫妹妹小姐的嗎?」
王慈韻本來很得意看方凱淵點頭的,沒想到他反而揀她的話來用,又舉一反三地堵住她的機忽然,王慈韻雙眼活潑地轉動,手往前一伸,伸向方凱淵。
「對不起,我要先收你二千八百元。」
「仙人掌有那麼貴嗎?」
「誰教你眼光好,一挑就挑中最大又最貴的?還害我被刺扎到了。」王慈韻說著,臉忽然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