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主。」一言以蔽之,她七七八八欠他一大堆還不完的人情債。
對面的小泵娘好奇地問︰「債主?你欠我小舅錢嗎?」
「小舅……他是你舅舅?」江敏訝然,「你們兩個差幾歲?」
小泵娘算了算︰「十六歲。」
許盈白她一眼,「稀奇嗎?兩輩人同歲的也不是沒有。」
「對哦。」江敏欸羨,「我怎麼沒有這樣大的佷女外甥女什麼的?」
「有什麼好羨慕的,你鄰居家幼兒園二十個小孩還不夠你玩?」許盈很有好感地看著小泵娘,「你小舅昨天告訴你要帶你吃肯德基?」
小女生咬著吸管乖巧地答︰「不是,上周就定好的,本來是今天上午來,昨晚小舅打電話說改在下午帶我來吃。」
呢……那就是他原來就要帶小甥女來吃肯德基,然後昨天見了她,順帶捎了她一起?唔,說什麼要她請客,又是玩笑話,稅官同志恐怕當她是他小甥女那一級別的。
啊……她還帶了江敏這丫頭來,結果害人家多破費一份,豬啊她!
鐘辰皓端著餐盤回來,江敏拎起趴在桌上自怨自艾的許盈,「靠邊,礙事。」接過餐盤笑成一朵花,「真不好意思,破費了啊,小盈說她請的,所以我才來湊熱鬧,要不,待會兒叫她付錢給你。」
鐘辰皓一笑,「好啊,要是不夠,我再去買,然後一起和她清算。」
許盈嘿嘿兩聲,他自是不會跟她清算,打從認識他,就沒讓自己付過什麼錢,這就是身為「紳士」所付出的代價啊。
「小舅,一會兒去逛東市場行不行?」小甥女提要求。
鐘辰皓看過來,「你們兩個有空嗎?」
許盈正啃著雞翅,與江敏對視一眼,江敏大大方方笑道︰「我是沒什麼事做,小盈你呢?」
「唔……」她要是說她挺忙的沒時間逛街,未免太不給面子了吧?含糊答道︰「逛東市……也好啊。」
于是,一行四人湊成的臨時兵團飽餐後,前往東市場大街一路閑逛。三位女性同胞很快熟絡得嘰喳一團,江敏更是拉著小泵娘在步行街兩旁的各式店面間穿梭不停。
一小時後,許盈大呼投降,賴在某家店前的台階上不起來,「我不行了,你們繼續,請允許我默默無聲自行消亡。」
江敏唾棄︰「瞧你那點體力,還在熬夜是吧?說了你多少次,看小說是為了娛樂,看壞了眼楮熬垮了身體值得嗎?」
許盈鄙視她︰「你不也熬夜看日劇韓劇?前天夜里十二點,你看得太興奮還打電話騷擾我,硬要給我講劇情。」
「啊……那不一樣,我又不是天天看,你可好,你家買了電腦後,你每天睡幾個小時?」
許盈氣弱︰「那個……好像三……四個小時?」
江敏冷哼︰「你也知道?」
鐘辰皓發話︰「我陪她在這歇一歇,你們別玩太久,天一會兒就黑了。」
「知道了。」小甥女拽著江敏急欲往前面一家玩具出租店鑽,「小舅,你別亂走,不然丟了你,回家沒法交待。」
「胡說什麼。」鐘辰皓笑斤,見兩人跑遠,便伸臂去拉許盈,「別坐在雪里,會著涼。」
她不肯起,死賴不動,「要是能躺就更好了。」
鐘辰皓無奈,前後左右看了看,忽然走開一會兒,回來時便不再猶豫地把她拖起來。
「干嗎啊?」
「這邊來。」進了一家藥店,鐘辰皓將她推到坐堂醫桌前,「麻煩給她量一下血壓。」
許盈看看醫生,又看看鐘辰皓,再看看血壓計,好奇心勝過疑惑,解開羽絨服,挽了挽衣袖……毛衣太厚,挽不上去,遲疑一下,鎮定地當身後的稅官不存在,再褪掉一只袖子,好,這回能挽上去了——把胳膊露出來,看醫生有條不紊地進行操作。
「多少?」鐘辰皓問。
「高壓一百,低壓六十。」
許盈不知死活地問︰「還算正常吧?」
醫生瞧她一眼,「有點低。」
絞盡腦汁回想了半天,中學時那點生理衛生常識早就飯吃了,听鐘辰皓說著︰「你再熬夜,就不僅是『血壓有點低』這個小問題了。」
沒敢繼續問正常範圍是多少,許盈迅速整理好衣服,「走吧。
「你不是想坐?那邊有椅子。
「不坐了,快走。」拽著鐘辰皓衣袖逃出藥店,再向他解釋,「你要是跟醫生詢問怎麼辦,她一定會推薦貴得要死的藥給你,把癥狀夸張到病入膏盲,把藥效吹到天花亂墜,蒙得人不買不行。」
鐘辰皓笑笑,「你當然不必吃藥,睡眠足夠就能恢復。」
「呃……我知道。」
「你的血壓再低下去很快就會病倒,目前能跑能跳,是因為年輕,如果你現在五十歲,這個血壓度恐怕要住院了。
咧!醫生都沒嚇唬她,他居然危言聳听?
許盈不服氣地說︰「先生,你好像也熬過夜玩游戲吧,你晚上幾點睡?」
鐘辰皓悠然道︰「每周只有一兩天,不會超過凌晨一點半,你呢?
「唔……」她是一周七天,天天凌晨三點,每次都在老爹的責罵中匆匆關機睡覺,沒辦法,許君白天用,她只好夜里奮戰了嘛!
一個抱著一大捧鮮花的小女孩過來兜生意︰「先生,給小姐買枝花吧。
許盈納悶︰「有春節送花的嗎?」
「過幾天就是情人節了啊,現在買其實也不算早。」
「情人節?
正暗自想情人節是幾月幾日,見鐘辰皓竟真的問︰「多少錢一枝?」
許盈趕緊扯他,「別別,你買花干什麼?」雖說現今朋友間也相互送花,更不諱「情人節」玩笑似的彼此贈送,但是,她就是感覺怪怪的。
「十元一枝。」
「哇,你搶錢啊?」許盈小聲道。
不遠處另一個更小的女孩攔住兩個路過的學生模樣的少年,「叔叔買枝花吧。」
學生甲受到重創,「叔……叔叔?我有那麼老嗎?」
同窗大笑,「沒辦法,你未老先衰。」
小女孩蠻機靈,立刻改口︰「哥哥,買枝花吧。」
學生甲受創甚深拒不買賬,「我買了送誰啊,我旁邊這只豬?」
學生乙哼道︰「得,以後作業你照前桌抄吧。」
「慢著兄弟,有事好商量。」學生甲立即狗腿賠笑,「要不,咱買枝花謝罪?」
「免了,你不是早瞄準二班班花了?不如你送她……」
兩個少年嘻嘻哈哈笑著鬧著跑開,鐘辰皓和這邊的小女孩講價︰「我買三枝,十五塊行不行?」
「行。」答應得干淨利落。
許盈嘀咕︰「听說這種花是一塊錢三枝進的哦,居然真有人花這個冤枉錢。」見小女孩雪天里凍得紅通通的小臉,也不忍再說什麼,反正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又不是她的血汗錢被坑。
鮮花用無色透明帶淡紫色小圓點的玻璃紙扎束著,嬌艷欲滴,在銀白的雪天里,尤其顯得火紅奪目。花瓣柔軟,不知該形容它的質地像天鵝絨,還是人工的天鵝絨看起來像天然的花瓣。
「這是什麼花?」
「玫瑰。」小女孩忙著找零錢,頭也不抬。
「是月季吧?听說附近的花窖根本沒有玫瑰,種的都是月季,冒充玫瑰花賣。」一個在旁邊看了一陣的青年男子道。
「這花是空運來的。」賣花女孩辯說。
「別逗了,空運的花能這麼便宜?」
許盈笑眯眯道︰「管它是玫瑰還是月季,好看就行了。」
「就是,管它是玫瑰是月季。」青年身邊的女友嬌嗔,「我也要∼」
「還沒到情人節呢。」
青年的不以為意惹來女友一記粉拳,「少廢話,你買不買?」
「買!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