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痕!」他突然大喊一聲,沖了過去。
因為,雪飛痕的身子一個踉蹌,軟軟的倒了下去。見到她倒地的畫面,多少理智也不能喚回他的感情的行動了。他沖了過去——
抱住了她。
雪飛痕冷著眸,淡淡的掃他一眼,唇邊有著一抹譏笑,何必裝得這麼擔心我呢?演戲不累嗎?
「呃,」她忽的皺起了眉,該死!毒性又發作了!怎麼辦?內力阻塞、身體疲軟竟然與毒發同一時刻。
好痛啊!像是千百只小蟲在啃嚙她的五髒,唔!好痛——
她咬著唇,蒼白、蒼白。
「你怎麼了?怎麼了?」雲之陽急了,他一迭連聲的問著。
「她毒發了。」一旁的藍裙少女忽然開口,並且蹲下來,伸手按住她的脈。
「放手!」雪飛痕一用力,甩開了藍裙少女的縴指。啊?內力恢復了?她又驚又喜,立刻翻身月兌離雲之陽的懷抱。
「啊——」卻又因為用力,而在翻身落地時再次痛喊出聲,好痛——她緊鎖著眉,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發作了,啊——
又一陣痛襲來,她額上滲出汗水。
雲之陽見狀又要跟過來,她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指著他道︰「不許——唔,痛——不許過來!——
唔——」
好痛——怎麼這一次痛的時間這麼長?唔——
「她中了什麼毒?」雲之陽轉頭對著水月路吼,也許她知道,因為她看來不像是被擄,而像是來做客,難道——
「凝眸。」水月路低低的吐出一句,這不是蘭影告訴她的,雪飛痕一直沒說。
「凝——眸?」雲之陽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一
對劍眉擰到了一起,為什麼是凝眸?那與嫣然一笑齊名,卻比嫣然一笑更毒的絕毒?
「凝眸?」藍裙少女也驚訝的重復著,「她真的中了凝眸?」
「凝眸怎麼了?’雪飛痕的毒發過了,她站直身子、冷冷的看著那說話的藍裙少女。
一頭柔順的黑發上挽著一圈銀質的花環,齊眉的劉海下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如水,沒苧半點世俗之氣。一身水緞的藍裙托出她天真、可愛的嬌俏,她很美,很甜,正是雲之陽最喜歡的純美少女。
哼,她冷笑著,你好可悲,你好可笑——
「你真中了凝眸?」雲之陽看著她,躍前幾步,「凝眸無解呵!」他眼中一片痛楚,為什麼是她?為什麼是凝眸?為什麼凝眸無解?」雪飛痕退後幾步,冷笑著又譏誚的開口,「誰道凝眸無解?」
她這麼一說,雲之陽的眼亮了起來。也許,還有希望——「你說凝眸有解?」他還未開口,就被另一聲嬌脆搶去了話。
「是有解藥。」
藍裙少女看著她,一雙眸子晶亮有光。
「你問這些做什麼?難道你懂?」雪飛痕看著她,淡淡的問。
「是呀,我寒凌兒一家世代居于藥谷,代代精于醫術,解毒、用毒自是不在話下,而且,谷中也收藏著一味‘凝眸’,已經一百年啦!先母曾說過,凝眸無解。然而我不信,前些日子在一本經書中發現一句話「相傳玄皇藥經中所載,凝眸之毒可用絕魂雄果所解。」然而我從未听說過有絕魂雄果這種藥物。」寒凌兒道。
雪飛痕笑了,「你知道得不少。是呀——確實有絕魂雄果。我逍遙宮傳宮之寶中有雌、雄各一顆,為至寶。那絕魂雄果也確實是絕毒的克星——天下兩大絕毒,雌果可治‘嫣然一笑’,而且,」她看了雲之陽一眼,又道︰「雌果已用了,如今剩下的那枚雄果正好可治我所中之毒。」她笑著,對寒凌兒道︰「明白了麼?」
「喔,可是,為什麼世人都傳‘凝眸’與‘嫣然一笑’無解呢?」寒凌兒又道。
「因為,絕魂草生于海中一座小島上,島上綠草遍地,而且株株相似。但島上卻僅有一棵絕魂草,所以非結果時才能分辨出來。而絕魂果五百年生雌雄二果,一個時辰後即化去。而且果實懼水,遇水則毀。若想移植絕魂草易地而生,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天下少有人能夠得之,所以又稱無解。」她解釋著。
「你知道的真多!」寒凌兒說道,眼中閃著崇拜的光芒。
「你帶有絕魂雄果吧?」水月路問道,雲之陽同樣期待的看著她。
她抬頭看看天,雪停了。
「我有。」
「那你快服下它!」雲之陽急急的說道。
「為什麼?」她反問,一手自腰間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盒,彈開後,露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紅果,映著雪,閃著詭魅的光芒。
她看著手上的紅果,唇邊懸起一朵笑容,她伸出另一只手,凌空攝來一團雪。合上手掌,一陣熱氣自掌中散出,她又張開手,向雲之陽笑道︰「這是什麼?」
雲之陽似乎知曉了她下一步的動作,撲過來道︰
「不行!」
雪飛痕倏的向後飄去,口中冷冷的說著︰「為什麼不行?」
說著,她把那顆珍貴無比的絕魂果投入了雪水之中,一陣香氣散出,絕魂果就在水中消逝了。
雲之陽呆了,水月路呆了,寒凌兒也呆了,就連遠遠掠來的柳隨風、韋求風及去喚他們前來的蘭、菊二女也呆了。
爆主真的毀了藥?她真的毀了?
逍遙宮四人都怔了,心中只有著一個念頭,宮主她——真的毀了絕魂果!這是惟一能救她的——
「發什麼呆?」雪飛痕卻笑了,傾國傾城。
「我還有三個時辰好活哩!難過什麼?」她掃過蘭、菊二女臉上的淚,不由的取笑著,「走吧,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們。」
說完,她向前掠去,雪地上不留一絲痕跡。
眾人隨後追去。
雲之陽一徑陰沉著臉,沒有人去猜他到底想些什麼?
水月路由柳隨風帶著,疾如流星般追著雪飛痕,柳隨風心中也有著恐懼與不敢置信。
她,一樣舍不得雪飛痕啊!
七轉八拐,終于到了那塊石壁前,雪飛痕揮掌擊開機關,石洞又出現在眼前,她徑直進去,一直到了潭邊。
好一會兒,柳隨風等人才追到此地,一見那片花海又都愣住了。
「很美吧?真是福地洞天對不對?」雪飛痕笑著,「住在這里,沒什麼不好的對吧?」
「什麼意思?」柳隨風問,她秀眉緊鎖,一張俏臉也布滿疑雲。她——有著不好的預感。
「沒什麼,只不過——」雪飛痕倏的飄至柳隨風身邊,握住她的手,並按住大穴。「我要把內力傳給你,從此,逍遙宮由你掌管。」
「不——」柳隨風正要拒絕,卻被雪飛痕強行打人的內力壓回了話音。她知道此刻不能讓她分心,否則她將氣血逆轉,死的更快。
盞茶時分,雪飛痕臉上顯出了蒼白與疲乏的神色,她收回手,踉蹌的退後幾步,「我畢生的內力都給你了,好好干,隨風。」
「宮主——」柳隨風又要說什麼。
雪飛痕揚手打斷她,「你不要說了,我想,你不會讓我死不瞑目吧?」她笑著,心脈卻忽然震動起來。
她快不行了——她知道,先前的三個時辰是捱
不過了,因為她失去了渾厚的內力。她怕是最多只能再撐一個時辰——
轉身走向花叢中,她指著潭邊一條載滿鮮花的小舟輕笑︰「看到了嗎?那是我的。」
說著,她走了下去,坐在了小舟中,身邊圍繞著鮮花。
「我沒什麼要說的,要做的了,今生——」她低頭淒婉的笑,「惟一的遺憾是沒有遇上真心愛我的人。」她望著雲之陽,痴情與深情並在,「我曾想,你既已落崖身亡,那麼,我也願隨你而去。所以才準備了這條花舟。沒想到——」你回轉塵世,卻是我自作多情了,她心中偷偷的說著,眸中垂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