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楚清如和楚清若異口同聲,得意洋洋又神秘兮兮的對看一眼,「哈哈……佛曰,不可說。」
「是嗎?」雪飛痕眼珠一轉,「好可惜哦!」她意有所指的說。
「是很可惜,」楚清如點頭,很惋惜的說,「那是一段很有趣的故事,可惜你听不到。」楚清若在一旁拼命的點頭,很想看雪飛痕訝然無聲的表情。
然而雪飛痕卻慢慢的搖了搖頭「不是那個可惜。
而是另外三種可惜。第一,可惜雲大公子一表人才,竟然娶了你這麼一個人物,實在是可惜。第二,可惜雲二公子年紀輕輕,竟然喜歡上那麼一個小妖怪,唉,實在是很可惜。第三,可惜雲莊主、雲夫人英雄一世,最後竟然得了這麼兩個鬼媳婦,唉,實在是很很可惜呀!」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你總算笑了。」楚清如道,「也不枉了我和清若被你取笑。」她又搖搖頭,「我還真是苦命耶,竟然交友不慎,認識了你們這麼兩個人。這是四可惜!」
這麼一說,清如、清若也笑了。
三個人正笑成一團時,就听丫環喊︰「大少爺!」
「大少爺?」雪飛痕一听,跳了起來,「走啦,走啦!」她扯清若,「人家正主來了,我們快閃吧!」言語中含著調侃之意。
楚清若一手捧著紫砂壺,一手被雪飛痕拉著自繡樓書房的後門離去。
待出得繡樓,楚清若道︰「看看你,初來之時,我還以為你當真是個大家小姐,守規矩,不輕易調笑。原來,你和我們一個樣兒嘛!」
「本來就一樣,你們兩個不知道?」雪飛痕愛嬌的皺皺鼻子,「我再如何溫柔有禮,也會被你帶壞的!」她嬌笑,卻在看到婢女詫異的目光後,立刻收斂舉動,款移蓮步,柔柔的嬌笑,害得楚清若大笑。
雪飛痕故意用手絹輕甩楚清若的瑤鼻,「氣質,風度。二少夫人,請您注重言表風姿。」語氣嬌嬌女敕女敕,怯怯聲聲,半點兒也不像是訓斥,反像是委委屈屈的小丫環,可見猶憐。
「哼,不和你玩了,你那事兒呀,本少夫人也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楚清若試著擺出少夫人的架子,怎奈在雪飛痕跟前就是充不像,自己笑彎了腰,還累雪飛痕來扶她。
「你快回去吧,大公子回來了,那二公子也少不得回芝榭了,你還是快去陪二公子吧!」雪飛痕推推楚清若。要知道,劍雲山莊分內外兩部分。外圍是宴客、接風,處理江湖事務和經濟事務的地方,而內里卻又分八大院。芝、蘭、松、竹、四榭,和荷、香、梅、雪四園。其中雲莊主和夫人住荷園。雲之文及楚清如住香園,雲之武和楚清若住芝榭,雲之陽住梅園,雪飛痕就住在雪園。
「是了,我明白。」楚清若賊賊的一笑,「你也要去看他了吧?」
雪飛痕嬌顏染滿紅霞,嗔怪的瞪了楚清若一眼,楚清若笑著離去了。
雪飛痕待她行遠後,方慢慢的轉往梅園。行至一旁桃林時,忽然止住步子,暗想,不知雲之陽可會高興她去看他。唉,當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呵!
一旁的桃林中,晚開的桃花仍未謝去,她步入桃林,一身紅紗在林中翩然起舞,伴隨著片片飄落的花瓣,那情景,豈是一個美字了得?
雲之陽在相隔不遠的梅林中佇步凝望,眸中溢滿柔情。在雪飛痕看來似是一個月未曾見面了,其實,他每天都在遠處默默的看著她,看她和兩位嫂子相處甚歡,他也高興,為她找到可以談笑風生的伙伴而高興。只是,他不曾現身,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雪飛痕在花雨中漫舞著,衣衫飄飄,狀若凌風。
她也因舞動而心情飛躍,原本的幾分怨嘆也化為烏有了,整個人神采飛揚,心里幻想著和雲之陽以後甜蜜的生活。
.想到雲之陽便想到梅園,于是頓下舞步,穿出桃林直奔梅園。
雲之陽急忙由梅林轉出也回到梅園,剛坐定,就見一襲紅衣款款行來,雪飛痕捧著一盅茶進來,「公子。」她輕喚,心中暗隱著情意。
「什麼事?」雲之陽很想對她也溫柔的一笑,可是又發覺很難,因為喜歡她,所以患得患失,連平素一貫的溫柔都沒有了。
雪飛痕只是淺笑,柔柔的說︰「公子可是很討厭我?」
「怎麼講?」
「唉,我也知道我一生命硬。父母雙亡後,連個依靠之人也找不到,欲自盡時卻蒙兩位公子勸慰,進而隨公子來到這劍雲山莊。然而看公子對我,顯是厭惡之極了,想來我還當真是不討喜呢。」雪飛痕幽幽嘆惜,本已飛揚的心情又黯淡了下來。
「你一直都說是父母雙亡,自尋短見。然而又執意不肯再透露家世。難道,這便是你對待有恩于你之人的方法麼?」雲之陽澀澀的開口,實是受不了自己在她心中與他人一般無二的地位。
「你當真想知道麼?」許久,雪飛痕道。她真的不想瞞他,只是——唉,若他執意追問,那麼也只好講了。
「我想知道。」雲之陽看著她,執意要問出來。
「那好吧。」雪飛痕眼神注視著空氣,語氣飄忽的道︰「我雪氏一門到我父親這一代都是單傳,家父與家母一直情深似海,然而家母生性縴弱,身子骨一向嬌弱。去年冬日,家母數病齊發,不治而亡。
家父自家母仙逝後,一直郁郁不樂,直到今年初春也撒手而去。我一介紅妝,上無叔伯下無姐弟兄妹,生意往來又豈是我所看顧得了的?兩個月不到,店鋪相繼閉門,生意是做不下去了,若要獨守空宅,我又受不了。」雪飛痕低下頭,俏臉上滑下淚珠兒。
「我無助,無措。只想結束這一切,好與父母重聚,然而卻又被公子救了。我也知道我命中帶克,我是個晦星,活該人見人棄的……」雪飛痕賭氣似的一甩袖子,「三公子,真是讓您嫌棄了,若您厭煩,我明日便離開這劍雲山莊,走得遠遠的,省得您生厭。」說著淚珠骨碌碌地滾下來。
她的心好痛呵,似乎在泣血……
雲之陽心痛了,他不由的伸手攬住她,「別傷心了,都過去了,你且在這劍雲山莊住下,待日後有了十全的法子,便為你安排。」見她哭,他的心痛如絞,傷心之程度決不下于她呀!
「安排什麼?」雪飛痕哭道,「怎麼安排也還不是一樣的寄人籬下!惹人厭。」
為什麼你就不懂呢?我也只是想找個人來依靠來愛我呀。你為什麼不懂呢?為什麼不好好想想呢?雪飛痕心中幽嘆。
就算當初的本意不是如此,那麼,共處三日後我的千依百順你也可以看出個端倪來呀。若非動了情,我雪飛痕又豈是可以任人揉捏之輩?雲之陽呀雲之陽,你好笨哪!
「我從未厭煩于你,你若真是那麼想,我也別無他法。」在雪飛痕的注視下,雲之陽只好狠心說,其實他心中對于雪飛痕的淚又豈是心痛二字所能表達得了?只是不知雪飛痕的心意,惟恐自己一廂情願的深陷下去後反而落得自作多情,到時,只怕她連看他一眼都不屑于了。
只要能看看她,就算只是在一旁默默相守,他也甘心情願了。
「你……」雪飛痕愕然,原來在他心中,她雖不是他所厭煩的,卻是他所不願理睬的,他當真是連哄一哄她都不肯嗎?
原來,一切都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雪飛痕恨恨的看著自己端來的茶,已冷了,有些自棄的瞪了自己身著的紅衣一眼,生平第一次討厭紅衣,因為這種喜氣洋洋的服色在現在看來,都是在諷刺她而已,雪飛痕呀,枉你自謂國色天香,才藝雙全,竟連一個男人的歡喜都求不到,又和一般俗粉有何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