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我听完,看了李玄霸一眼,卻見他微低著眼,眉峰微蹙,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劉老伯,此事事關重大,我們必須通知李淵大人。你有一家老小拖著,若事有萬一,也承擔不起。所以,這件事就交給我和李公子吧!」
劉世龍感激地看著我,「多謝蕭姑娘,你對劉家的大恩大德,劉世龍沒齒難忘!」
我不自在地笑了笑,「劉老伯,這哪算什麼大恩大德呀!我不是說了嘛,我跟李淵大人也算有些淵源,總不能眼睜睜就這樣看著他去送死吧?」我故意看了眼沉默的李玄霸,「三少爺,你說對不對?」
李玄霸看了我一眼,竟忽然站了起來拂袖而去。
這個沒禮貌的家伙!我瞪了他的背影一眼。
「劉老伯,現在也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給我和李公子了。」
安撫好劉氏父子,我連忙去追李玄霸,卻見他沒走多遠,只是站在庭院外,仰首望著天際的冷月。那背影,顯得落寞而又寂寞。
「喂——」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擔心你老爹就說出來,何必悶在心里?」這三年來,李玄霸雖然從不提李家的事,但我知道,血濃于水,他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便放下呢?
李玄霸冷冷地瞅了一眼我放在他肩上的手,「瀟瀟,你越來越沒有主僕之分了。」
我哈哈一笑,「李三少爺,你現在來跟我講什麼主僕之分啊?我可是女權主義者,也從來沒把自己當成是丫環。」
對于我時不時蹦出一兩句驚世駭俗的話,李玄霸早已習以為常了,只是冷哼了一聲,也沒多言語。
我輕輕舒了一口氣,跟著他抬頭看著天邊的冷月。
「也許借這次機會,我們可以踫到顏清。」還有李世民。我小小聲地加了一句。想起李世民我心里又不由微微熱了起來,這個時候的李世民應該比三年前越發的英姿勃發吧!
李玄霸冷哼了一聲︰「你是想見二哥,還是想見顏清?」
這一句話真是一針見血,讓我整個臉龐都燒了起來,不禁頂回去︰「是呀,我就是喜歡你二哥,崇拜你二哥又怎樣?」
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麼恥辱的事,再說我蕭瀟身為新時代的女性,又怎麼會有那麼保守的古舊思想呢?
不過,我對李世民的喜歡,還沒有到讓我倒追的程度。那最多只能算是崇敬之情吧?
李玄霸忽然深深看了我一眼,扭頭就走。
那一眼,好復雜,好冰冷……讓我心中莫名地一緊。
「你這個人怎麼老是這麼沒禮貌。」我望著他的背影低聲地嘀咕,但心情卻莫名煩躁了起來。
我不喜歡剛才李玄霸看我的那種眼神,那冰冷之中……似乎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悲傷……
深夜,萬籟俱寂。室內,一燈如豆。終于做完最後一件事的李淵,抬起頭,疲倦地捏了捏額際。
最近晉陽內憂外患,天災人禍,真是讓他心力交瘁,幸好,身邊還有世民為自己分擔了不少憂勞。「爹。」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是世民。
李淵收起了臉上的倦意,「進來。」
「爹。」李世民手中端著一碗參茶走了進來,「剛才叫劉媽泡的,給您提提神。」
「嗯,先放下吧。」李淵忽然嘆了口氣,站了起來,看著窗外那明朗的天色,眉頭深鎖。
「爹還在為旱情憂心?」
李淵輕點了點頭,「如今旱情為患,外又有突厥滋擾生事,你讓爹如何不心煩?」
「對了,爹,早上王副留守告訴我,他們托晉陽鄉長劉世龍在懸甕山建了一座祠堂,準備請您祈雨求神。」
李淵聞言皺眉,「你對此事如何看?」
李世民微一沉吟,「現在晉陽城內人心惶惶,也許求神祈雨可以安撫下人心,讓老百姓所有精神寄托,也不為一件好事,只是——」
「只是什麼?」李淵知道李世民話中有話。
「王威和高君雅,爹一定要多加提防。」
李淵看了眼沉穩心細的二子,贊賞地點了點頭,「皇上派二人前來明為協助,實為監視,世民,你要派人多多盯緊他們。」
李世民點了點頭,「爹放心,世民早已派人緊盯他們的一舉一動。據報最近他們有所異動,所以想讓爹多提防他們一些。」
「好。」李淵長長舒了一口氣,忽然,窗外有暗風掠過。
李世民神色一凜,目中露出犀利之色,「什麼人?」
「啾」的一聲,窗外疾射進一個東西。
李世民擋在李淵面前,伸手一抄,卻發現只是一把長型的小竹筒。李世民往窗外看了一眼,發現並沒有人影,想必來人武功高強。
李世民打開了竹筒,從里面抽出了一張字條。
——「王、高欲因晉祠祈雨,為不利。」
案子二人相視一看,臉上已微微變了顏色。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當我頂著兩個大熊貓眼打開門的時候,就看見李玄霸正衣著整齊地站在門外等我,依舊一臉淡漠冰冷。
我知道他又生氣了,卻又搞不清他到底為什麼生氣?難道是因為我說喜歡李世民嗎?
想起三年前,因為顏清,李玄霸也發過一場脾氣。他似乎對我有著極強的佔有欲,是因為太寂寞了吧?寂寞得不想讓我離開他的身邊?
但總有一天,我是要離開他的。
見我沉默地走出來,李玄霸似乎看到了我憔悴蒼白的神色,微蹙了蹙眉心,語氣卻很刻薄冷漠︰「想著能見到我二哥,興奮得一晚上都睡不著嗎?」
我氣得握緊了拳,很想拿塊布條把這個家伙的嘴巴封住。他不說話則矣,一說話總會刺死人。
我承認我失眠,卻不是因為李世民,而是因為這家伙昨夜那怪異的眼神。
算了,遇上他算我倒霉!
「走吧!」我轉身帶上房門,就要同他一起去晉陽宮城。
卻听李玄霸在身後淡淡地道︰「我來只是告訴你一聲,你不用去了。」
「啊?」我詫異地轉身,「為什麼?」
李玄霸冷冷地一揚眉,「昨夜我已經暗中送了書信進去。」
這個混蛋,竟然自己一個人去了?晉陽城里那麼危險,他就不怕萬一遇上李建成……我心里不由得一跳,不敢再去想後果。
「你怎麼可以不通知我一聲就一個人去,你知不知道——」
「沒見到我二哥,你很失望?」李玄霸忽然打斷了我的話,神色冷漠。
「你——」我原本壓下的火氣再度冒了上來,這個家伙根本就不識好人心。心里窩火,我又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頂了回去,「對,我是很失望,又怎樣?」
李玄霸冷若冰霜地看著我,「你是我的丫環,就該做好丫環的本分。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我不讓你做什麼,你什麼也不能做。」
他丟下話,便轉身離去。
「你——你——」我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渾身發抖,他以為他是誰?「你這個混蛋,你去死!大沙豬!」
「 」一聲,我甩門走回了屋內。
我與李玄霸自此陷入了冷戰。
我們從劉家告辭出來,誰也沒對誰說一句話。
當我們回到自己所住的小築時,我也沒怎麼理他,有空就自己跑到集市上打探消息。我不知道李玄霸的信究竟是怎樣送到的,李淵他們到底月兌離了危險沒有?
沒過幾天,我听到一個消息。太原副留守王威、高君雅勾結突厥,圖謀叛變,已被李淵押入了死牢。
我終于松了一口氣,看來那個家伙是準確無誤地送到書信了。
是啊,他的武功那麼厲害,進一個晉陽宮城應該不是難事吧?只是,他也太大膽了,萬一踫上李建成,想要月兌身怕是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