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怔了怔,便道︰「管家臨死前留下了血字。」
李玄霸冷冷地接過話︰「若要用血字栽贓一個人實在太容易。」
李建成面色已變了,「三弟,你這是要袒護那丫頭了?」
李玄霸語氣依舊強硬︰「我不是袒護,我只是講求證據。若是鐵證如山,我自不會袒護任何人。」
「好。」李建成陰沉著臉,甩袖就要離開,「三弟,我會拿出證據給你看。這幾日父親也要回來了,到時,我們就在父親面前說個明白。」
李建成怒極,帶著家將離去。
李玄霸身子晃了晃,幾乎栽倒,神色敗灰。
「三少爺——」李伯連忙扶住他。
顏清早已抱著我從樹下躍了下來。
「李玄霸。」
我擔心李玄霸,連忙從顏清懷里下來。
李玄霸抬起那雙眸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顏清一眼,神色極為冷漠。
「你怎麼樣了?」我在顏清的攙扶下艱難地走過去,原想看看他的情況,結果手才伸出來就被無情地拍了開來。
我一怔,他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瞞著我去大宅?」李玄霸冷冷地問。
「我——」我真覺得自己委屈,還不是不想他因為我和李建成翻臉?
李玄霸狠盯著我,那陰郁的眼神讓我看得心驚肉跳,「我說過,你是我的人。你完全可以不用听大哥的命令。」
我氣得渾身顫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來,他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我可是因為他才落至如今悲慘的境地啊!
「什麼叫我是你的人?」我生氣起來也是口不擇言,「我蕭瀟就只是蕭瀟,根本不屬于任何人。我要去哪里,也跟你李玄霸完全沒關系。我要走要留,我要死要活,你也管不著——」
第5章(2)
我話音未落,忽然「啪」的一聲,臉上一陣麻痛。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捂著隱隱作痛的臉頰,他竟打我?他有什麼權利打我?我手一揚,就想一巴掌還回去,但看著他那張蒼白敗灰的臉,我竟然打不下手。
真沒用!
我暗叱自己的心軟。
我轉頭不再看向李玄霸,「李伯,你以後要小心你家大少爺送來的藥。」我言盡于此,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怎麼說人家都是兄弟,我又算什麼?現在李建成又誣陷我是奸細,對他們李家圖謀不軌,若是我現在說出來,李玄霸也未必會全信我。
「顏清,我們走。」
我扶著顏清的手臂,轉身就要離開。
「瀟瀟,你要去哪里?」李伯不禁出聲喚住我。
「我本來就是一個過路人,跟李家毫無關系。」我不知道此時的李玄霸是什麼表情,我只知道,我很生氣,也很心寒,心里,甚至在隱隱作痛著,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痛什麼,深吸了口氣,我稍稍平定下心情。
「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就這樣一走了之。李建成誣陷我的罪狀,我會為自己洗清。不會難為了你家三少爺。李伯,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可要牢牢記住了。」說完,我疲累地輕閉上眼。
「顏清,走吧!」
顏清見我神情倦極,竟突然一把將我抱了起來。
我也懶得反抗了,不用自己走路我還樂得輕松啊!可是我真的輕松得起來嗎?為什麼我只感覺到一種想哭的沖動呢?
不知顏清抱著我走了多久,一路上我都沒有睜開眼楮。
「如果累了,你就先睡吧。到了我再叫醒你。」
耳畔忽地響起了顏清溫柔而嘆息的聲音。
「我怕一覺睡醒了,才發現你已經把我賣了。」我睜開了眼,強顏歡笑。
顏清那一雙燦若星子的眼眸閃爍著無奈的笑意,「瀟瀟,我發現無論你遇到多麼難過傷心的事,你都還能笑得出來。」
我假意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嗎?我一向喜歡天塌下來當被蓋。」
顏清眸子里的神色忽然深了一分,那種眼神我看懂了,連忙垂下眼簾,避開他的眼神,嘴里還在調侃著他︰「你這個風流色醫再這樣看我,小心我把你眼楮挖出來。」
顏清輕笑起來,但語氣卻顯得有幾分落寞︰「若是挖出我一對眼楮,換來你的喜歡,我心甘情願。」我無奈地翻翻白眼,「大神醫,你都是這樣欺騙女孩子的嗎?」
顏清停下了笑,一臉認真,「這樣的話,我只對你說過。」
「哈哈——」我故意曲解他的話,「這種告白我听得多了,能不能換種有新意的?」
顏清眼中似有受傷的神色微微一閃,卻是一閃即逝。
我知道自己肯定傷了他,但我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很多事要盡早說清楚,否則,以後對方受到的傷害會更大。
顏清看了我一眼,便又恢復了那種半輕佻半邪魅的表情,「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用行動來證明。」
「啊——」我立時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免了免了,我開玩笑的。」
見我心情好了許多,顏清才收起了臉上玩笑的神色。
「瀟瀟,你對李建成下毒害李玄霸一事怎麼看?」
我斂去了臉上的笑意,「還能怎麼看,肯定是李玄霸哪里得罪了李建成而不自知。那個傲慢任性的家伙常常這樣得罪人。」
「你還在生他的氣?」顏清問。
我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你給人甩一巴掌試試?」
顏清忽然輕嘆了口氣,「其實,我看得出來,他是太擔心你了。所以言行偏激了些。」
听了顏清的話,我心里不知怎的,忽然微微一酸,「哪里有人用這樣的方式來關心別人的?」
「其實,剛才他一打你便後悔了。可惜,他太驕傲,拉不下這個臉來挽留你。」
我哼了一聲︰「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顏清無奈輕笑,「玄霸的個性我太了解了。我們可是從小打到大的。」
我想起那天李伯曾跟我說過,他家三少爺跟顏清向來不和。
「你真的跟他水火不容啊?」我這時才記起,每次顏清和李玄霸見面的時候,他們兩個好像都沒說過一句話。
顏清一嘆,「其實,我跟李家並不止因為我師父宇文士及這層關系。在很早的時候,在李家還住武功縣建子溝的時候,我們便是比鄰而居。
「那天小靜倒有跟我說過,你們從小就認識。」
「玄霸自小身子就弱,那時他經常一個人悶在屋子里養病,也不經常出來玩。我和靜兒從小又貪玩,見他從不出屋,覺得奇怪,便時常去招惹他。有一次,他被我們招惹得惱火了,沖出屋子就要跟我打架。可惜,還沒動手,他就已經先倒下了。我和靜兒都嚇壞了。後來才知道,玄霸是禁不起激的,一激他,他就會心絞痛。」顏清說著,眸光里流露出了一絲對往事的追憶,「那個時候,我和靜兒被我爹娘狠狠責罰。我跟靜兒去道歉,但玄霸原諒了靜兒,卻沒原諒我。可能那時我的嘴巴也毒了些,說了些戳到他痛處的話了。後來,靜兒和我雖然經常去李家玩,但我和玄霸卻也是經常吵架。但那只是小孩子脾氣。我知道,玄霸有好幾次想和我和好,但都沒能拉下臉。他就是那樣驕傲的人啊!」
我听他的口氣,覺得他跟李玄霸應該是屬于那種表面上看起來關系不怎麼樣,但其實內心早已惺惺相惜的那種吧?
但為什麼他們長大後,反倒關系更為冷淡了呢?
顏清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繼續道︰「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這幾次與玄霸見面,卻沒說過一句話。」顏清頓了頓,隨即搖頭苦笑,「你也知道我的壞毛病,對漂亮的女子都會忍不住嘴上佔些便宜。三年前,玄霸其實有一個貼身丫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