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章、綠章、綠章……
左邊巷子里慢慢走出一個人,那個人個子不高,穿著一條到膝蓋的淡青色裙子、白色背心,打著一條簡單的綢絲帶。
綠章!
桑國雪陡然一振一驚,綠章!他想往前走卻邁不動腳步,想說話,卻無法開口,低頭看自己的手掌,已經變成了失血的慘白色,心髒強烈收縮,縮成了一團之後竟然不再跳動,他的手掌變成了無血的慘白色!
而顧綠章的表情卻很迷茫,她看著前方什麼不存在的東西,漸漸目光變得驚恐,腳步停了下來。
綠章……綠章!桑國雪僵硬的手掌一分一分抬起,壓住胸口收縮的心髒,猛力往下按壓,他控制不了力量,那一按,胸口傳來強烈的鈍痛,才知道用上了自殘般的力量。一股溫熱的血液從胸口流向全身,他喘了口氣,用力在胸口再按了一下,閉起了眼楮。
而小巷中間,顧綠章的表情越發驚恐,像看到了什麼可怕至極的東西。
再按一下,桑國雪往前走了一步,顧綠章的雙手慢慢掐住自己的脖子,手指上長出骨爪,傳慢刺入自己的咽喉。桑國雪用力張開了嘴,「綠……章……」他的聲音微弱到只有他自己听見,陡然發絲揚起,他心里涌動著一股強烈的不甘和憤怒,「綠——章——」
彼綠章脖子上的血已經流了出來。
「綠章!」桑國雪猛然叫了出來,向她那里大步跑了過去,「你怎麼了?」
彼綠章突然「砰」的一聲倒地,桑國雪跪地將她扶起,就在扶起的剎那之間,顧綠章雙手長出的骨爪穿透桑國雪的胸口,將他的心髒挖了出來,丟棄在地上,那顆心仍舊溫熱地跳動,跳個不停。
「綠……」桑國雪駭然地扶著顧綠章,心髒陡然月兌離身體,他和顧綠章一起倒了下去,「砰」的又一聲,兩人身體交疊,鮮血流在一起,那攤血跡慢慢地變大。臉色蒼白僵硬的顧綠章雙眼流出眼淚,掉在血里,但那雙眼楮依然睜大,充滿了驚恐的表情。
「啊!」不遠處有個人的聲音驚詫地叫了一聲,剎那之間一股柔和的光輝將血流不止的兩人托了起來,那股光亮甚至托住血液,將血液送回兩人的身體里去。那顆剛剛掉出胸口的心髒也被一起托起,送回桑國雪胸口。就在柔光卷地而來的同時,一件東西「錚」的一聲打在麝月界外圈,毫厘之差,就劫走了桑國雪的心髒!
那擊打在麝月界外圍的東西,是一件奇怪的東西,一條銀鏈,上面掛著一個圓形的銀質雕花盒子,里面放著很小的相片。這東西一擊不中,縮了回去,在一個人手腕上繞了幾圈,靜止不動。
「你是誰?」小巷中跑出來的人是桑菟之,眼見顧綠章和桑國雪都受重傷,不禁變了臉色,麝月界內的空氣越來越白,他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了麝月界內,治療顧綠章和桑國雪的傷勢。他在異味館坐了一會兒,李鳳扆上樓之後,他實在無事可做,打算回家睡覺,一過拐彎路口,卻突然看見桑國雪和顧綠章砰然摔倒,血濺三尺!
那個人一身洗到發白的藍色球衣,頭發的顏色也很蒼白,相貌卻很年輕,淡淡的不算太英俊,卻也冷峻——他長得並不太像之前的木法雨,但那氣質卻很像。
「你是誰?」那麝月界將重傷的兩個人托起,慢慢漂浮回來,桑菟之將兩人擋在身後,站到最前面的時候,心里一股熄滅了很久的熱情突然被點燃了。
「我姓柯。」那個人淡淡地說,語調很冷漠,「你叫桑菟之?」
桑菟之眉眼一挑,笑著說︰「嗨。」
「即使吃了唐草薇,你也不過是個只會搞同性戀的傻子。」那個人冷冰冰地說,「殺你——不足掛齒——」
桑菟之全神貫注地令麝月界救治兩人的傷,全力渡給麝月界力量,以里面兩個人受傷的程度,要保護他們不死,至少要在麝月界里待上一個小時。
他知道李鳳扆現在在打坐,沒有人能幫他。
他一個人面對這個姓柯的怪物——這個擁有木法雨心髒的怪物——能撐住一個小時嗎?就在他考慮的時候,突然「咯啦」一聲左手臂傳來劇痛,他驚駭地看著一條掛著銀盒子的鏈子收了回去——那個人居然招呼也不打,直接攻擊了他——而且一出手打斷了他的左手!左手強烈的痛楚讓他整個人繃緊站了起來,一聲馬嘶般的口哨,桑菟之周圍霧氣彌散,他額頭的角長了出來,夜空中什麼東西臨空飛過,如碩大的蝙蝠無聲滑過夜空,轉頭又滑了過來,在兩人頭上邀游。
那是一只黑翅羅羅鳥!
獵食之鳥!
召喚羅羅鳥是唐草薇的能力,桑菟之第一次用,竟然召喚出兩只羅羅鳥在空中相互交替邀游,如同兩只巨大的幽靈,在地面留下片片碩大的陰影。
姓柯的年輕人身前身後驟然出現了許多鬢毛激揚的虎豹猛禽,驚人的獸吼頓時激塵響起,仿佛一道強烈的龍卷風自地上掠過,威力直上天空。
羅羅鳥驟然下撲,空中掠過兩道詭異的黑影。年輕人身邊的各類食人猛獸轟然大吼,如月兌韁般狂奔而出,有些振翅直起,和羅羅鳥撲咬在一起。一聲極其尖銳的鳴叫,羅羅鳥巨大的羽翼猛力撲打一頭牛頭六角的猛獸,黑夜中揚起不少紛飛的黑色大羽。
就在各類怪獸相互撲咬的時候,剎那之間,麝月界外也出現了幾頭獅虎一般的猛獸,奔跑出來,奇怪的是卻和羅羅鳥並肩作戰,和同類廝殺在一起。
那是桑國雪!
——國雪雖然重傷,但是他也在努力戰斗,努力掙扎!
桑菟之的左手痛得讓他掉下眼淚,本來就不是很能忍痛的人,那銀鏈子蘊藏著極強的力量,絕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他看著對方,那個人淡淡站著看他,「居然有召喚神獸之能,可惜太弱,殺你不過如掐死一只螞蟻。」
這句話听起來很熟。桑菟之想笑,抱著左手臂對那個人艷艷地笑了一下,臉頰上還掛著眼淚。那個人纏繞在手臂上的銀鏈又一圈一圈地抖開,眼看就要再次出手,那銀鏈在空中發出強勁的「呼呼」聲,隨即「叮」的一聲響,銀鏈抖了過來直纏他的脖子!
絕對不能輸!
絕對不會輸的!桑菟之一伸手抓住那銀鏈子——「咯啦」一聲,那銀鏈子上的力量強勁得驚人——對了,是和鳳扆一樣的高手!是練有武功的高手才會這樣……桑菟之忍住右手掌的劇痛,根據李鳳扆指導的方法,雙手一挫,「錚」的一盧竟然將那條銀鏈一拆一扯,拉成了兩段!
那姓柯的年輕人微微一怔,「剪燭手!」他說得快來得也快,第三個字說出口他已一把抓住了桑菟之的咽喉,桑菟之卻微微彎腰,右手肘猛地撞向他小骯——他心神一分——桑菟之卻已擰開他的手,左足絆住他右足,左膝一壓,競令他一個踉蹌,若不是桑菟之反手摔人委實過于幼稚,他真讓他掙月兌了去!「剪燭手!李鳳扆人在哪里?」
這年輕人喝問,右足縮回,換手一把抓住桑菟之的肩,「快說……」他一句喝問突然停住,桑菟之手畫火焰符,點在了他胸口——「呼」的一聲那身藍色球衣起火燃燒,一條蜿蜒大蛇驟然將他緊緊纏繞,張嘴吐出信子,蛇的雙眼所到之處,處處火焰升騰, 啪作響。
「嘿!」姓柯的年輕人「啪」的一手抓住大蛇的七寸,那些火焰就在他身上燃燒,他卻毫不在意,桑菟之只見眼前白光閃爍,那條大蛇竟在剎那間四分五裂,隨後消失不見,右手臂再度「咯啦」一聲,已被他五指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