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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初上舞?終上 第25頁

作者︰藤萍

宛郁月旦自繼任碧落宮宮主以來,第一次遇到了所謂「內憂外患」的局面,听聞李侍御、悲月月兌獄之後他先是一怔,而後急令碧落宮自此時開始緊急追擊,而後全宮戒備,李侍御與悲月使一旦走月兌,碧落宮面臨之危機可以想象。但肖雅鳳依然指著他的鼻子以長輩的口吻喝問︰「你說,你究竟把我女兒當什麼東西?有沒有心要她活命?」

一面是碧落宮宮眾不听號令,一面是宮里前輩撕破臉皮,此時聞人暖、何曉秋都從自己屋里趕了過來,听到母親言詞刻薄,聞人暖「啊」了一聲,「娘,你在說什麼……」一句話被宛郁月旦打斷,只听他說︰「我想阿暖、重姐兩個都救。」

這句話說出來,鬧哄哄的宮眾頓時都靜了,肖雅鳳保持著張口結舌的表情,「那……怎麼可能……」

宛郁月旦眼角舒服好看的褶皺微微向上張起,「為什麼‘不可能’?」他慢慢地說,「聞人姑姑,我不喜歡選擇。」

林忠義和肖雅鳳面面相覷,雖然滿懷疑竇,卻已消了火氣。宛郁月旦自然很少說出沒把握的話,但是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救活了聞人暖與楊小重,那……到底……他是要娶哪一個呢?

「全宮戒備。」宛郁月旦不再提「帝麻」的事,轉了個半身,「姜臣明、屈指良已死,李侍御和悲月使逃月兌,李陵宴猶如月兌困之獸,本宮必是他第二個眼中之釘。全宮戒備之後,合追蹤屈指良主人力,避其鋒芒,全宮南下廣濟渠板渚一地。」

「板渚?」林忠義茫然,「為何我宮要南下板渚?」

宛郁月旦回身看他的眼神溫和柔弱,突然慢慢說起一段不相干的事︰「隋開皇四年始建漕運,名廣通,又名富民。煬帝大業元年至六年又復建通濟渠,通濟渠唐時改名廣濟,共分兩段,西段起引古谷、洛水,由洛水入黃河,東段起板渚,引黃河水東行汴水故道,下淮河。」

滿宮上下听著宛郁月旦說古,面面相覷,彼此之間都是滿臉迷惑。聞人暖輕輕一嘆,听著他繼續說下去︰「本宮地處洛水源頭背靠華山,如有人來犯,一定走水道。」頓了一頓,宛郁月旦慢慢地說,「李陵宴本在東南之地,要挑釁碧落宮,勢必揮師北上,走湘贛水路,上洞庭入長江,然後轉運河。」他眼眸微抬,「轉運河要到洛水,應從淮河入廣濟東段上黃河,要上黃河,必走板渚。」

林忠義腦子尚未轉過來,肖雅鳳已是連連點頭,「李侍御、李雙鯉幾人要與李陵宴會合,也必定走這條路。」

「擋賊自是離家越遠越好,但太遠又是疲軍。板渚地勢各位都很熟悉,既然是入洛必經之地,碧落宮若不能在板渚截住李陵宴,後果……」宛郁月旦說得很輕,語調有點奇異,並不淒涼,卻有一股血腥的柔和,「便是你我好自為之了……」

「宮主!」人群中突然有一人听得義憤不平,喝道,「我等絕不讓李陵宴踏過板渚一步!誓死決戰板渚!」

「為碧落宮存亡,我等甘為馬前之卒,死而無憾!」

「宮主,我們過河吧!」

「過河吧!」

突然之間,碧落宮年輕一輩熱血沸騰,揮臂呼喝,皆呼「過河」,傾宮移師黃河對岸「板渚」之地,與李陵宴一決生死!

聞人暖看著人群簇擁里宛若神明的宛郁月旦,見他往她看來,微微一笑。她心下卻很苦澀︰月旦化干戈為銳氣,把剛才幾乎分崩離析的狀態凝聚得這麼好,他越來越像一個「宮主」了,一旦板渚戰勝,毫無疑問——宛郁月旦會成為真正的「江湖霸主」,他會獨——霸——天——下——但那個溫柔體貼的宛郁月旦呢?那個小時候躺在草叢里睡覺,跟著她采花釣魚養雞養鴨的溫柔孩子呢?就此——消失不見了?她覺得很淒涼,但宛郁月旦對她展顏一笑,踏上一層台階,振袖一喝︰「過河!」

台階下轟然口向應,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第二十九回東有青龍西白虎

李陵宴上船北行的第二天。

聖香和容隱的船雇佣了船把子,船行得快了許多,但依然不見李陵宴的蹤跡。到日上三竿,聖香突然看見湘江邊有什麼東西,大喊︰「容容停船!」

容隱皺眉命令停船,不知聖香又發現了什麼古怪東西。玉崔嵬肩傷、內傷都未痊愈,懶懶地倚在窗口,看著聖香從快船上一躍而起,攔住了岸邊的一個人。

一個女人。

泵射訝然看著這位少爺攔住了一個紅衣少女,那女子身形婀娜,膚色黝黑,模樣樸素。

「潘——玉——兒——」聖香大喊大叫,攔住了紅衣少女,「你怎麼在這里?」

那少女的確是在大明山引誘聖香滿山亂逛,害他被柳戒翠襲擊的潘玉兒。眼見突然間路上多了一個聖香,她和常人一樣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才「啊」了一聲,「聖香?」

「是啊是啊,」聖香連連點頭,「你不在大明山給人看病嗎?怎麼會跑到這里來?」

潘玉兒怔怔地看他,腦子還沒轉過來,「我正要回大明山。」

「回去?你和小宴在一起嗎?」聖香笑眯眯地問,「怎麼在周家莊沒有看見你?」

「周家莊……」潘玉兒說,「啊,那時我幫李公子雇船去了,不在那里。」

「怎麼沒有和小宴一起?就要回家了?」聖香繼續笑眯眯地問。

潘玉兒靜了靜,「李公子今後要做的事,我幫不了他。」她低了低頭,突然回頭指了指前方,「他們在前面的渡口下了船,改騎馬翻山。」

聖香沒有因為她大方地指點了方向而興奮,反而拍了拍她的肩問︰「怎麼了?和小宴吵架了?」他記得這個姑娘對李陵宴極有好感,這麼突然回家,肯定是出事了。

「沒有。」潘玉兒微微一笑。「他們翻過那座山,」她又指了指北方,「說要去洞庭湖。」

聖香按了下她的頭,「多謝你了,小玉。」他突然很認真地說,「小宴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我從來都不討厭他。」

潘玉兒又是微微一笑,「聖香公子是個好人,我——謝謝你了。」她沒說什麼,道了別往南行,和李陵宴走相反的方向。

聖香回到船上,看著潘玉兒的背影,喃喃地道︰「小宴肯定傷了女人的心。」

玉崔嵬含情斜睇聖香的臉,「男人有時候和女人的想象,是完全不一樣的。」

聖香的船北上,潘玉兒南行。

李陵宴在所有人身上下了「執手偕老」,潘玉兒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她……她決定回家。

她並不怨恨李陵宴,能與自己喜歡的人一起死,就算不知他身在何處、經歷如何,也是一件……浪漫的事。

她是屬于大明山的女人。

並不屬于李陵宴。

得到李陵宴下船翻山的消息,聖香幾人跟著下船登山,而聖香一行輕功都很高妙,在傍晚時分,已經找到了李陵宴歇腳的住所——山里打獵人暫住的一間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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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里燭火通明,以屋外的馬匹判斷,和李陵宴同行的人有四男六女。男子四人都是姜臣明的舊部,女子是劉妓、冷琢玉、懷月、杏杏、李夫人、蘇青娥。

樹影燭光之間,容隱突然看見有只野兔子跳著跳著從草叢里鑽了出來,跳到木屋窗戶下,猛地,木屋窗戶里一支竹筷射出,將那只兔子的後腿釘在草地上,隨後有人問︰「什麼人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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