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蠻好、蠻有男人味的,我還覺得織橋變態要去整容才對,我帶出街還不想讓人誤會我帶著人妖呢。」孝榆哼了一聲,「他昨天竟然從衣櫃里翻了一件全身掛滿花的衣服要穿出來,被我拿剪刀剪了,如果他今天又翻出一件什麼全是蕾絲的衣服,我立刻在他頭上掛牌證明我不認識他。」罵完了才想起,「哦?碧柔不是和尤雅在一起?」
「你怎麼想的?碧柔和尤雅在一起?」王室好笑,「尤雅在倉谷集團似乎有個非常有氣質的秘書小姐在身邊,他怎麼會和碧柔在一起?那兩個人幾乎就沒什麼聯系。」
「可是我看見碧柔和尤雅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麼還說到哭了。」孝榆奇怪地回想,「不會吧?他們不是一對,哭什麼?怎麼會平白湊在一起了?」
「你什麼時候看到的?」
「快要兩個星期前吧?」孝榆回想,「四月——十八號?大概吧。」
「十八號?」王室的眼神深邃了一下,「那是周姍的忌日。」
「周姍?」孝榆呆呆,她已經忘了這個人很久了,「誰啊?」
「畢畢從前的女朋友,高我們一屆的師姐,生病死了的那個。」
孝榆有一陣子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畢畢去掃墓了?」想起周姍是誰了,想起來不記得這個人的生平,只記得她為畢畢寫過一首歌叫做《笑如芳草》。
「我不知道,總之那天他不在辦公室。」王室淡淡地說,「那家伙在想什麼我不知道,听說周姍的墓並不在M市,骨灰運回家了,要掃墓只能去烈士陵園掃英雄。」
「我始終覺得——假如畢畢說沒事,不需要人幫助的話,我就相信他沒事。」孝榆慢慢地笑了一下,低聲說,「不管你們心里怎麼想,如果能夠很真心地笑出來,我就覺得大家都沒事,雖然我也常常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是我相信大家都是能夠了解自己愛護別人的人,所以肯定是很堅強的。」她的眼神微微有些茫然,「過去的事如果不喜歡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想知道是什麼事也不想安慰誰不想了解過去有多麼痛苦,我只希望現在每個人都開心。」
「大概因為你這傻婆是這樣的女人,所以畢畢才會感激你吧。」王室嘿了一聲,「我也不知道當年是什麼事,但是至少知道,那家伙是不愛周姍的。」
孝榆搖了搖頭︰「這種事誰知道?也可能愛了很久,只是自己不知道;也可能以為自己愛了很久,其實根本不愛他,不是畢畢就不知道他的感受,我們幫不了他,全部看畢畢自己是怎麼去想。」她弄了個玻璃杯在玩,看著燈光映在上面五光十色,「畢畢的事我們誰也不知道,他也許總是很痛苦但是在微笑,可能是因為這樣碧柔才哭的吧?」
「那家伙的事不用擔心。」
突然一句話從背後冒出來嚇得孝榆差點丟了玻璃杯,定楮一看︰「織橋你瘋了,你嚇死我了!」她拿玻璃杯去砸他的頭,「走路跟鬼一樣沒聲音。」
「嗯哼……」織橋剛剛起來滿身慵懶,軟綿綿地往孝榆身上靠,氣息在她耳邊,「那家伙自己的事情自己會搞定,不用我們替他擔心——他是很獨立的男人,不習慣被人關心體貼,即使他頭上戴個小熊什麼的,也不能說明他就是那種沒有危害的熊寶寶。」
「可是看起來很好欺負啊——」孝榆嘀咕。
「是嗎?我覺得他比尤雅還像個男人,不管是頭腦還是態度。」織橋細細地說,軟綿綿昏沉沉地趴在孝榆身上,「我好累,陪我看手術錄影,否則我會睡著。」
「你不會一晚上都沒睡在看那些可怕的東西吧?」孝榆大叫起來,「你有病啊?你確定在手術之前你不會先死?」她拖著那個奇怪的男人往地下室跑, 下樓梯把他往床上丟,「去給我睡覺!」
「陪我看錄像帶。」織橋賴在她身上不起來。
「絕對不要、死也不要!」
王室在吧台里听著,這一對,已經算這屋檐下幸福的一對了,能變成如今這樣的情景,還能照從前那樣生活,孝榆的影響實在很大——和她在一起就特別單純,特別開心。今天天氣真不錯啊,他對著擦得發亮的吧台照自己的影子,為什麼大家就覺得他丑呢?其實他自我感覺蠻不錯的,長得英雄俠義本來是優點,只可惜最近不流行這種款式。
「咿呀」一聲,有人推開書吧的門進來,一個很年輕的女人間︰「請問呂織橋呂醫生是住在這里……」她突然看見這屋子另類的風格,不由得呆了一呆,有些畏縮地往後退。在她想象之中,高明的醫生不可能住在這麼嘈雜混亂的地方,但地址似乎沒有錯。
「嗯?」織橋還穿著睡衣,滿身昨天的沐浴液香氣,微微挑起狹長的眼神望門口,「你是?」
「我是張海路的家屬。」那個年輕女人拿了一面牌匾過來,上面寫「治病救人」四個金字,「上個星期听說呂醫生為了救爸爸昏倒,我們家商量了一下送禮物醫生也不會收,所以做了這個送過來。」她真誠地過來握織橋的手,「我爸爸沒事醒過來了,真的很感謝你,看見你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好醫生,醫生真的是很偉大,我都不知道怎麼說話,總之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王室和孝榆在吧台里面面相覷,暗自咳嗽,雖然這個家屬感激到接近瘋狂的地步,但在她眼里,織橋暫時是恩人是救世主,但是織橋會昏倒是因為他感冒、發燒、沒吃早餐,咳咳,似乎和拼命救人的關系不大。雖然覺得這種事發生在變態織橋身上很好笑——怎麼看這個人都不像能承受這種愛戴的聖人,但是看著別人感激得熱淚盈眶,心情也很愉快,有種久違了被感動的感覺,很替織橋高興。
「你爸爸再有問題的話,記得先去腦外科檢查。」織橋接過牌匾,握了握她的手,笑笑說,「謝謝。」
原來織橋也可以很有可依靠感和穩重感的,孝榆心頭一跳,看著他握著那家屬的手,突然有點小小的嫉妒,她沒見過織橋認真的樣子,看見也是偷偷看見的。突然有點感慨,也許不是織橋不讓她看見,只是她太浮躁也太希望快樂,所以不要穩重。趴在吧台上看織橋,其實,穩重也不錯,很像可靠的樣子……她第一次想要依靠織橋,而不是保護他……
不知道織橋和那女人又說了什麼,年輕的女人走了,一步三回頭。
「治病救人?」王室笑笑地看著那牌匾,「很夸張啊,你要放在哪里?我記得你好像從宿舍那里搬了很多類似的東西回來嘛。」他記得織橋的地下室里很多同類的東西,當時沒在意,現在偶然覺得的確是很感人的東西。
「放在一起了。」織橋聳聳肩,懶洋洋地提著牌匾往里走。
「別人不都是把這東西掛在醫院里嗎?」王室開始笑,有點調笑的味兒。
「Sa……是嗎?」織橋把牌匾提進地下室,和他很多類似的東西堆在一起。
「收到的時候什麼感覺?」王室跟他到地下室門口看他堆,「不可想象啊,你這家伙是個名醫。」
「哼哼哼哼……」織橋回頭的眼神明明白白寫著「我就是名醫」,讓王室差點嚇了一跳,但隨後織橋笑笑,說︰「收到的時候……很感動,真的。」
王室揚起眉頭,笑了︰「收到讀者的來信的時候,我也會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