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講故事給你們听。」孝榆神秘兮兮地說,「我昨天晚上看碟,這個故事很神奇的。」說著她搖晃了一下織橋的肩,「你不是很喜歡看恐怖片嗎?《人工智能》那個導演原來是導演《閃靈》那部恐怖片的那個庫布力克,是很有深度的導演。人工智能前面的故事很好看的,前面的故事大概是說人類發明了機器人而且得到廣泛應用,有一個溫馨的家庭兒子得病快要死了,他的媽媽定購了一個和他兒子很像的機器人。然後她兒子沒死活過來了,機器人就沒用了,媽媽呢,就把機器人兒子載到外面垃圾場去丟了。這個倒霉的機器人經歷了種種倒霉的事情,但還是不忘要找他的媽媽,大約意思是說雖然我是機器人,但是我是真的很愛媽媽。開始這個故事是不是很悲傷感人?」她笑眯眯地看著周圍听她說故事的眾人,很有肚子里小狐狸的味道。
「然後?」碧柔小心翼翼地問。織橋假裝出一副很愛听的樣子,畢畢戴著耳機昏昏欲睡,不知道有沒在听,尤雅眼楮看茶室的門,只有王室听得津津有味,全神貫注。
「然後導演就死了。」孝榆笑眯眯地說。
「咳……」碧柔嗆了一口,「但是故事還沒結束是不是?」
「按照原來的故事,怎麼看都應該是小機器人找到媽媽,最後證明︰我就算是機器人也是真的很愛你的。對不對?」孝榆托著下巴,眨眨眼楮,「然後庫布力克就死了,我不知道怎麼會找了斯皮爾伯格來接班,他導演的是《侏羅紀公園》那種風格嘛,就是那種全世界與全人類啊,就是那種嘛。我懷疑庫布力克臨死的時候下了一道密詔,然後斯皮爾伯格把‘傳位十四阿哥’改成了‘傳位于四阿哥’,然後就隆重登場。然後電影就變成了突然之間,發明人工智能的老科學家橫空出世,猶如泰山北斗武林盟主,他找到小機器人,帶他去機器人制造車間。你們看不看腦白金的廣告?機器人制造車間大概就是腦白金制造車間差不多,擺滿了很多不知道用來干什麼的機器……中間有一段我忘了,反正到最後就變成了小機器人在某神像面前祈禱,祈禱能再見到媽媽,過從前那樣溫馨的家庭生活。」
听她說到這里,還有那種怪怪的語氣,碧柔已經笑得不行,「然後呢?」
「然後啊……」孝榆的語氣變得無比嚴肅神秘兮兮,「過了好多好多年……好多好多萬年……」
王室模了模頭皮︰「祈禱沒有效果嗎?怎麼突然過了好多好多年,他媽媽不會老嗎?」
「人類都滅絕了……」孝榆一本正經地接下去說。
「咳咳……咳咳……」茶室里咳嗽之聲四起,被這種殘酷的事實嗆到,「什麼人類都滅絕了,機器人和媽媽的故事也能扯到人類都滅絕了……」
「世界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孝榆說得很陶醉的樣子,「世界上連一個活人都沒有了。」
「然後?」
「然後突然之間有一天,有一隊外星人來地球參觀旅游。」孝榆仍然一本正經地說,「他們看著看著覺得奇怪啊,不是听說地球上有人的嗎?怎麼一個人都沒有了?于是用儀器一找,哈哈,在XXXX海底還有一個。于是把經過了N千萬年已經變成海底化石的小機器人撿了回來,又因為小機器人一直保持著他媽媽的一縷頭發,所以外星人就很好奇︰地球人是什麼樣子的呢?就用那頭發復制了一個媽媽出來。」
碧柔已經笑到沒力了︰「我說……故事如果不是你這樣說……誰會覺得它很好笑啊,孝榆你這個惡搞的女人……」
「听我說完啦,」孝榆已經忍不住開始笑,「然後復制出來的媽媽有—個缺點,只能活一天……」
「復制出來的人只是基因和原來的人一樣,也是完全不同的個體,就算DNA兩邊的端口比正常的短,往往在正常個體生命的壯年夭折,也不會只能活一天。」尤雅推了一下眼鏡,他雖然沒看孝褕,但是卻有在听。
「噓——人家導演說只能活一天就是只能活一天,」孝榆開始爆笑,「然後外星人就給他們蓋了一間房子,小機器人和媽媽就過了一天平凡的幸福生活——不要問我為什麼外星人會蓋人住的房子,也不要問我世界上只有兩個人怎麼能過正常的幸福生活,哈哈哈……」她趴在桌上笑,「一天以後媽媽死了——啊人,又少了一個……」
「該死的孝榆!」碧柔捶了她兩下,「我看電影介紹完全不是這樣的,當心影迷把你打死。」
「哈哈哈,我昨天晚上看碟感覺就是這樣的,你怎麼能不讓我說……不讓我說我會憋死……實在是太搞笑了嘛……」孝榆趴在桌上一陣一陣地笑,「哎喲,你不知道我昨天在房間里笑得肚子痛死了。」
織橋的眼楮笑意盎然地看著孝榆,輕輕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他拖著他嫵媚縴縴的腔調︰「那,你既然那麼開心了,給我吻一下……」一手抓住孝榆的手,他把她拉過來吻了下去。
孝榆正在爆笑,一不留神人給織橋拉走了,轉過臉來正要說話,織橋那一吻本來要吻在她臉頰上,結果不小心輕輕的落在她唇上。
「哇!」王室還是第一次看到正牌kiss,爬起來目瞪口呆地叫。
碧柔心里微微一慟,她不知道是什麼心情,很難過、也很黯然,織橋和孝榆都是她喜歡的人,都希望他們幸福,可是她自己的幸福呢?不知不覺怔怔地望向畢畢,畢畢戴著耳機已經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像孩子一樣。她用五味陳雜的心情看著另一邊的牆角,畢畢比她聰明,她是個虛偽的善人,當織橋不在乎孝榆的時候她為孝榆不平,當織橋吻了孝褕的時候她為自己黯然傷神。
她到底想要織橋怎麼樣?兩個都愛嗎?她為自己的想法驚嚇,別過頭去,突然發現,坐在這個茶室里想要逃避什麼的話,目光就會望著門口的——那是惟一一個可以長時間凝視也不會太刻意的地方。
「喂!」孝榆的初吻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葬送在織橋的游戲下,一把把他推開,「你有病啊?」
「失誤、失誤。」織橋的手指插入頭發,懶洋洋、軟綿綿地靠著手臂支在桌上,「要不要讓你來一下?」
孝榆抓起茶室里的座墊往他那里砸去,笑罵︰「你去死啦!賠我初吻來!」
「怎麼賠?」織橋不動,每當孝榆往他身上砸東西的時候,他都深信不疑那東西絕對不會砸在身上,座墊自臉頰邊掠過,帶起他頭發傲飄,好死不死每次都沒有砸正。
「我要買碟片,你買正版的《生如夏花》給我。」孝榆笑顏燦爛,「你從遠方而來,赴我一面之約……我好喜歡那首歌。」
「OK.」織橋輕輕柔柔地笑了,剛才那一下完全出乎他意料,從來沒有想過要吻孝榆的唇,感覺很奇怪,一時想不清楚,「燒烤昧和醬油味、混合油和焦炭……」
他說了一半孝榆撲過來打他︰「佔了人家便宜還說!你要找口水甜甜的美女怎麼不找碧柔?」她奸笑地指著碧柔面前的花茶,「玫瑰花和甘草,橘子和紅棗的味道,保管是香香甜甜我聞猶憐,你找我干什麼!」她重重地敲了織橋的頭。
碧柔一下子臉全部漲紅了,孝榆在說什麼……
織橋閉目卷著頭發的手指僵了一下,為什麼……人當然都是和自己比較親的東西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