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燒了,有點神志不清,不過現在燒已經退了。」雪言對藏血沒有敵意,但是自從知道他和真秀在一起,醋意總是有的。
「退燒了?」藏血明顯是松了口氣,「阿彌陀佛,那就好。」走過來模模真秀的額頭,自言自語︰「你命大,這一次感冒看來是真的沒事了,阿彌陀佛。」
雪言對他的動作表示反感。她直截了當地說︰「你讓開。我要看真秀。」
這時真秀微微睜開了眼楮,他仍然顯得有點累,但狀態已經比昨天晚上好多了,「藏血?我……」他從床上坐起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喃喃自語︰「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他居然忘了?雪言凝視著他,他是因為發了高燒才會跑到這里來嗎?
「你發高燒。」藏血用最簡單的詞匯告訴他,「神志不清,跑到這里來睡了一覺。」
真秀皺著眉頭,一時顯得思維很紊亂,搖搖頭,「我跑到這里來干什麼?」
「我怎ど知道?」藏血皺眉。
「你跑來這里睡了一覺,真的什麼事都漢有,不過是發了高燒而已。」雪言坐在椅子上,突然冷冷一笑,「你什麼時候才起來?你躺在床上,我就沒得睡,現在你醒了,可以起來了嗎?」
真秀從床上起來,他真的不太記得昨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些幻覺和記憶混在一起,一時之間,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過了一陣子,真秀把手插進口袋里,回過頭來,對著雪言笑了笑,「對不起。」
他還是道歉了。雪言轉過頭去,冷冷地說︰「無所謂。」
「你的感冒還沒全好,回去休息吧,帛叔快找你找瘋了。」藏血聳聳肩,發辮在背後搖晃。
真秀點了點頭,和藏血往外走去,出門的時候回過頭來看了雪言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
他忘了昨天為什麼會來?忘了他昨天做過什麼,說過什麼?雪言冷冷地自嘲,真秀的感情,難道只有在神志不清的時候,才會錯誤地花費在我身上嗎?我是完全沒有必要存在的人,我只會給真秀制造更多的混亂,也是因為我,真秀才會遇到危險,才會感冒,才會發高燒。
她把危險嫁接到了真秀身上,那樣是不對的,憑什麼真秀要保護她?要為了她而冒生命危險?憑什麼?憑她是那樣的一只烤雞嗎?
我要到什麼時候才決定走?
可以不可以,再給我一段快樂的時間?短短的,一段就好,我一定會走的,在阿剃德傷害真秀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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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標準的好學生。」站在那邊屋頂的一個人用狙擊槍的望遠鏡看著,「伊賀顏真秀,日之藏血。」
「來一槍如何?」背後有個人嘿嘿地笑。
「不,等我打個電話告訴那小子。」背後的人冷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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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機忘在雪言那里了。」真秀走了一陣突然停了下來,「我想打個電話告訴帛叔我沒事。」
「你先打吧,我想雪言會帶來給你的。」藏血模出手機遞給他。
「不,她最近還是不要和我在一起了,萬一再被人撞見對她太危險,那部機子放在她那里也好,我有事的時候就可以打給她。」真秀拿起了手機開始撥號,一面微笑,「換了你是阿剎德,抓不到帛叔,你會怎麼樣?」
藏血眼里掠過一絲微笑,金邊眼鏡在聞光下閃光,他的發辮在陽光下像籠著一層金絲,「我會放炸藥。」
真秀笑了,把一只手插到口袋里,轉過去那邊,「喂,帛叔嗎?我是真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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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雪言被突然響起的鈴聲嚇了一跳,她猛然回頭看著床鋪,被子里有個東西在響,是真秀的手機。
接不接?
雪言默默拿起手機,按了接听的鍵。
她等著真秀先開口。
傳來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耳熟,「伊賀顏真秀嗎?」
雪言握著手機的手突然間蒼白僵直。
「你可以不回答,不過我告訴你,我們已經知道你私藏了那個丫頭,今天晚上八點鐘之前,你不把那丫頭送到教務區東華門,我們就炸伊賀顏大學的一棟大樓。」說話的人似乎很興奮,嘿嘿笑了兩聲,「隔半個小時不送過來,我們就再炸一棟,一直到伊賀顏大學四十八棟大樓全部炸完為止,啊,對了你還可以多延長幾個小時,因為我們會從真秀少爺您的家開始炸起,記住了,今天晚上八點,要準時哦。」
「嘀」的一聲,那邊收線了。
雪言僵硬的手捏著手機,久久都沒有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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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帛叔你別總是把我當成小孩子,沒事的,就這樣了。」真秀收了線。
「帛叔怎麼說?」藏血看著真秀的眼神,微微一笑。
「啊,帛叔說了一些有趣的東西。」真秀插著口袋徑直往前走,「跟我去事務處,我會讓你看到一些很有趣的東西。」
「炸藥?」藏血似笑非笑,長長的辮子在風里飄,他跟了上去。
「也許。」真秀背對著藏血,悠閑而且舒適地吐出一口氣,「到時候看到了就知道。」
那邊遙遠的天台上的人也收了線,「小子不出聲的,想必嚇壞了。」
「看臉色還很鎮定的,老大說這小子是個難對付的角色,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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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樓?雪言默默地放下真秀的手機,小心地把它放好。她拿了一把掃帚開始打掃宿舍,把一切的東西都放好,放回原樣,就像她還沒住進來的時候一樣。
放好淡綠色的窗簾,拉下遮光板。雪言豎起鏡子,第一次面對鏡子,要好好地打扮一下自己。
鏡子里是一張蒼白的臉,一雙眼楮,漠然而幽異的光,像一種躲在黑暗里的幽靈。這樣的雪言,真秀不會喜歡,變漂亮一點好不好?可是就算是變漂亮了,真秀也不會看見的。今天晚上八點,要準時哦。她會記得,不會讓真秀危險,只不過,她許了願說,想要一段快樂的時光,天使也許睡著了,沒有听見。
就這樣離開吧,糾纏著真秀,要求他的保護,是很過分的是不是?這本來就不是他的事情,只是我的。雖然很害怕,但是我可以保護自己,真秀你別擔心,我不會再讓你氣得臉色發白,我會乖乖地安靜地離開,不會害怕的。是為了真秀離開,我不怕的,真的。
雪言用梳子輕輕梳了梳自己的頭發,看了一眼時鐘,早上八點十七分,還有半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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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是伊賀顏大學範圍內的紅外監控系統,這是溫度圖。」真秀和藏血在教務區的事務處看真秀那台控制全校的電腦,「顏色越白的地方,表示溫度越高。還有這個,這個是硫化物的操測圖,這張是硝煙反應的預測圖,第四張是間接脈沖的反饋圖。」真秀一邊說,一邊把那四張圖疊在一起,「你看到了嗎?有重合的部分。」
「是定時炸彈?」藏血對這個並不是太懂,「一、二、三……哇,每一棟大樓都有,怎麼弄的?」
「我想是臨時貼上去的吧?如果需要組裝的話,四十八個定時炸彈需要太多時間。」真秀沉吟,「是想要脅迫我交出雪言。」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些東西?」藏血皺眉,「這些東西危險得很,貼在這麼多學生的樓上,一不小心真的炸了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