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心里清楚得很,莫言肴對她的態度已經從最原先的應付轉變成一味的排拒。所以,她除了開始緊張外,益加領悟到,再不抓牢莫言肴的心,她的下場將猶如那顆原本要飛出全壘打牆外的球,可最後卻慘遭被接殺的命運。
「妳--」莫言肴回身瞪住她。
他有上百種的方式可以叫她滾遠一點,可每每欲施加到她身上去時,他總會顧及到某些因素而一再地饒恕她,他不曉得自己的隱忍是否就是造成她得寸進尺的原因。但從現在開始,他保證類似的戲碼,絕對不再有。
苞著坐上前座的沈水燦,戰戰兢兢的瞅望他陰沉的側顏,瞬間,憂愁再度襲上她。
「對不起啦!莫二哥,弄濕了你的坐墊。」她訥訥說道,期盼他能回她一句︰妳人沒事就好。
「既然怕弄濕,就別坐進來。」
明知會得到這種答復的沈水燦,雖然已經麻木,可心還是忍不住揪痛了下。
莫言肴當真討厭她到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給嗎?
「莫二哥,我們不走嗎?」她勉強擠出笑容問。
莫言肴連應她一聲都懶。
沈水燦不死心,再度追問︰「莫二哥,再不離開的話恐怕會……」
「妳就不能安靜個幾分鐘嗎?」莫言肴偏過臉,斜瞪她一眼。
沈水燦趕緊捂住嘴,笑得狼狽。
車窗外,風雨逐漸加大,雨打在車體上的聲音,伴隨著車內凝滯的氛圍,教沈水燦不住連打好幾個哆嗦。
她好想開口說話,更想忘卻周遭那股陣陣襲來的寒意,可莫言肴的警告卻令她不敢這次。但是、也許、說不定,這會是上天賜予她最好的機會,在二人都無法逃月兌的小小空間里,她可以一解心中疑惑。
「莫二哥,你、你為什麼不喜歡我?」顫聲說完,她的小臉也低垂到快抵住胸口。
「請問,這世上是否有規定當一個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時,那個男人也非得喜歡她不可?」這句話她老早就該問,能憋到現在,算她厲害。
「沒有。」她嘴一抿,好小聲的回答。
兩情相悅是構成一段羅曼史最基本的要素,這點她不是不懂,所以她早就下定決心變成他所喜愛的女子,她願意為他而改,直到他滿意為止。
「那麼是我以前話說得不夠白?」假如她听話,不再對他心存妄想,或許他會像疼自家小妹般的疼寵她,只可惜她始終不夠聰明。
「也沒有。」他是說過,他們倆壓根兒不適合做男女朋友,只是她刻意選擇不听罷了。
「那就對了。」
「可你還是沒有說出不喜歡我的真正原因呀?」沈水燦猛抬頭,始終不明白他排斥她的理由何在。
遲鈍。「我說了這麼多,難道妳都沒听懂?」莫言肴以為她沒笨到這種程度。
她把頭搖晃得猶如博浪鼓。
好呀,既然她喜歡听重話,那他何樂而不為?「水燦,那妳就仔細听好,我根本就不喜歡妳、不中意妳,妳的糾纏更是讓我厭惡透頂,這樣妳了解了嗎?」他冷漠的看著她。
在他說完話後,她紅潤的臉蛋隨之變得雪白。
她的小嘴頻頻張合,看著他抿直嘴,陰冷的將臉轉向前方。
「為什麼嘛?」她聲音一哽,哭聲哭調地問。
如今她連僅存的一線希望都徹底幻滅了。
「水燦,千萬、千萬別再試圖考驗我的耐力。」她那破碎的音調、濃厚的鼻音,教他的心情添了幾許浮躁,也因此怒意陡生。
「可是書上明明有寫,我的水瓶座與你的雙子座是天生一對,對呀!既然注定做夫妻,那就不可能會分開呀!開花結果……是會開花結果的……」不解的她像在喃喃自語,又彷佛是說給某個人听。
想當然耳,車內空間過于狹小,莫言肴想裝作沒听到都不行。「妳在胡扯些什麼?」他擰起眉心,猛地打斷她。
「我沒在胡扯,我只是……」想試著將碎了一地的芳心給重新拼湊起來。
「是誰跟妳說我是雙子座?」她是被雨給打昏頭了嗎?居然愚蠢到跟他談什麼星座。
「沒人告訴我,是我自己覺得你的個性跟雙子座挺像的,所以才會做這種推論。」雙子善變、難纏、熱情又積極主動,這些特點莫言肴幾乎都有,也就是說,她深信他絕對是與她最登對的雙子座。
莫言肴唇一勾,諷笑,「水燦,我真不敢相信妳居然會信這一套,不過很可惜,妳猜錯了。」
「怎麼會?」她愕然。
「水燦,我對這類無稽之談完全不感興趣,妳最好也別拿這一套來跟我爭辯。」想不到她老愛追著他跑的原因,竟是依據坊間那些無從考查的命理書上而來。
如此說來,假使她又遇到哪個倒楣的雙子座,那她豈不是也會追著那個男人跑?哼!
「可是我……」
「想出去淋雨,妳就再多扯一句廢話看看!」
不可能,不可能的!
莫言肴絕對是因為要讓她死心,才會謊稱他不是雙子星座。
沒錯,雙子座的男人都害怕被束縛、被限制,不過一旦他們找到心中至愛,便不再四處游蕩。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的臆測在不知道他生日的情形下,壓根兒無法取信人,尤其方才在車內時,莫言肴的反應說明他相當排斥這種論調,這下可好了,他要是打從心里不接受命理專家,那麼……
盤腿縮在沙發一角的沈水燦,雙手捧住熱騰騰的咖啡,眼角余光有一下沒一下的覷向坐在她對面,正用一種很莫測高深、很詭異的眼神直直盯住她的莫言肴。
其實,她也不是全然沒指望的。
要不然,他不會拎著猶如半只落湯雞的她,回到他私人的高級寓所來。
呃,老實講啦,是她厚著臉皮,要挾他若敢把她一人撇下,她就學他站在海邊吹風淋雨。
她也曉得自己的行為很幼稚,可是她真的拿他沒轍了。
「莫二哥,即使只有一點點喜歡也不行嗎?」她微噘嘴,伸出二指對他比出微小的手勢。
她在跟他稱斤論兩?
哼!般了半天,他話還是說得不夠重、不夠狠,才會讓她異想天開,依舊想從他身上索求他壓根兒不想付出的東西。
「水燦,妳真想看我生氣的模樣嗎?」他已經好話說盡,如果她那顆腦袋還是轉不過來的話,他會幫她的。
沒來由的不安教沈水燦隱約感到不對勁,「莫二哥,我們能不能先別談這些?」她趕緊沖著他一笑,有意岔開話題。
「若連這些都不談,那妳我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莫言肴斜彎起完美的薄唇,語帶譏諷。
「當然有。」沈水燦馬上接道。
「喔?願聞其詳。」
「就、就是……那個……莫二哥,我知道你的、你的攝影技術好到沒話說,所以你有沒有打算辦個特展呀?」她靈機一動,不得不佩服自己突來的巧思,相信喜愛攝影的他也應該會對這話題感興趣。
「就這樣。」孰料,莫言肴僅淡淡回她一句。
他是喜愛攝影沒錯,不過,假如她認為他喜歡拍攝是為了要辦什麼鬼展覽的話,那他必須要說,她真的很不了解他。
唇上的微笑霎時變僵,「那個我、我以為莫二哥應該會……」
「別什麼事都冠上『以為』,沈水燦,其實妳的喜歡只是種盲目的憧憬,妳根本不懂什麼叫愛。」他極冷淡的音調,藏有無法忽略的奚落,而隨著他每逸出一句話,沈水燦就在心里猛搖頭。
「誰說我不懂什麼叫愛?我就是懂、就是明白,才會不斷出現在你眼前,期望你能正視我的存在!」她一古腦兒的跳下沙發,激動的沖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