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的,蔚然已得知嚴葦晏真實的另一面,所以才會毅然決然的退出警界,選擇與嚴葦晏在一起。哈!苞她比起來,自己的確遜色許多。
她何嘗不想學蔚然一樣,為了愛情瀟灑的離開警界,可是她還有位服務于高層的父親,再加上父親從小就灌輸她是非黑白、正邪不兩立的觀念,讓她在發現真相的同時,亦倍受親情與愛情的折磨。
不管依了誰,她都不會開心、快樂的。
叩,叩!
「依人,我來接你了。」一名長相斯文的爾雅男子,對著霍然回神的方依人漾出笑。
「自揚,你怎麼來了?」
呂自揚現職大醫院的住院醫師,曾是方依人的鄰居,但已多年沒聯絡;她不曉得父親是怎麼找到他,又是怎麼跟他說的,反正她無意跟他牽扯太多,以免屆時害了他。
「依人,能陪我吃頓飯嗎?」
「對不起,我還有工作要做,所以……」
「沒關系,那我就不耽誤你了,不過依人,千萬別太累喔。」呂自揚溫柔地說完後,隨即揮手離去。
若要論善解人意,呂自揚肯定名列榜首,只可惜……她落寞一笑,著手收妥物品後,也隨後離開。
不過,她身邊多出了個呂自揚,何時眠曉得嗎?
曉得又怎樣?他能除掉她周遭所有的人嗎?
喝!她怎麼會……
當方依人意識到時,她的車已然十分熟稔的往一處高級住宅區的地下停車場開去。
可惡!就因為大樓管理員看過她,所以才不敢攔下她,造成她現在進退不得的處境。
算了,或許她也急著想找出解決之道,才會不知不覺地開來何時眠的住所吧。
當她搭乘電梯來到何時眠所在的樓層,步出電梯後就見那扇雕花銅門已敞開,一時間她差點想掉頭逃跑。
不行!
逃避是最差勁的方法,她應該勇于面對,設法讓雙方找出一個平衡點來。
對了!如果他真愛她的話,他絕對可以辦到自己所要求的。
「舌頭被貓咬掉也就罷了,難不成你連膽子也被貓給叨走了?」
方依人一顫,心頭登時涌現不安。她憑什麼認定何時眠做得到,他們之間有足夠的感情基礎來應付這場災難嗎?她在心里自嘲著,步伐依舊保持沉穩地踏進玄關,直直地朝斜倚在牆上的何時眠走去。
經過何時眠的身側時,她停下腳步,卻沒轉過頭望向他。
「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說完,方依人逕自穿越玄關回廊,踏著高級大理石磚的地面,坐進典雅的沙發上。
「吵架?」
一聲嗤笑在她背後響起,緊接著她驟感椅背凹陷,隨後一股夾帶危險的熾烈氣息噴散在她雪白的頰際上。
方依人倒抽口氣,首度承認自己確實很孬。「有些話我必須當面跟你說清楚。」她偏過臉,望著一張近在咫尺的邪美俊顏。
「好啊,你說。」何時眠輕笑,挺直靠彎在沙發座的頎長身軀,漫步繞了一圈坐進單人沙發座上。
「你覺得……我們還能繼續走下去嗎?」假如他也認為他們到此就好,那就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
「為什麼不能?」何時眠難得笑得夸張。
莫非葦晏的例子沒有讓她的腦袋清醒嗎?既然李蔚然可以為愛而甘願放棄警察一職,那麼如此深愛自己的依人,理當也做得到才對。
方依人勉強牽動了下唇角,看樣子他是無意放棄,這應該算是個好的開始。
「既然我們都有共識,那接下來,是不是該討論一下我們要怎樣走下去?」方依人問得很謹慎小心,像是憂心會觸及到某種關鍵,而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
「什麼叫作『要怎樣走下去』?」何時眠非常有禮貌的請教她。
不是已經有個活生生的例子,她怎麼還問他?
「就是……就是我爸他、他……」
「這不干令尊的事。」他一口打斷她的話。
「不干!這怎麼會不干呢?難不成,你要我瞞著我爸偷偷跟你來往?」方依人略顯激動地倏然站起身。
「依人,別太沖動,坐下。」
為什麼?為什麼有人可以笑得如此親切無害,可那笑容里,卻未曾傳達出絲毫的暖意呢?
老天!她就知道一旦提及她的父親,所有的期待就會全部幻滅。
方依人坐不住,頻頻深呼吸來穩定住情緒。「好,那你說該怎麼解決?」她倒要看看何時眠能提出多高明的辦法來化解她父親的心結。
「依人,你好像有點本末倒置?」
她的唇角微微抽搐,「哦,怎麼說?」
「沒有問題,何來解決。」
「沒、沒有問題……」方依人怔忡了下。
「我談感情的對象是你而不是令尊,聰明如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炳!就算她是個笨蛋,也不難猜測出他話中的涵義。
很簡單,何時眠就是要她不必顧及她父親的想法,換言之,他壓根兒不把她父親放在眼里,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想她怎麼配合她就得怎麼配合;總歸一句話,她沒有說不的權利,他們倆的事只能由他來操控,來決定。
她有點累了。
包是無言以對。
他,是不是從來就沒了解過自己呢?
還是說,她有懦弱到必須要由他來決定她往後的人生?
當然不!
可是……
第7章(1)
原來他們的愛竟是如此的薄弱,如此的禁不起考驗,那麼,是該分開了,是該分開了……
方依人最害怕、最擔心的夢魘,終于還是降臨在她身上。
她緊捂住欲干嘔的小嘴,蒙上一層水霧的眼瞳淨是一片茫然,幾次深呼吸後,她好不容易才穩住失控的情緒,且拼命警告自己千萬別在人家的地盤上撒潑或做出任何足以笑掉人家大牙的蠢事來。
她曾說過,不合則離,既然這份愛如此的不堪一擊,那早點分開對彼此都好,只不過……呵,應該還來得及吧!
她不想示弱,更不屑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但怎麼辦?她就是好想哭,而且她也真的哭出來了。
容許自己哽咽幾下後,方依人連忙抹掉眼淚,不想讓人撞見她現下的窩囊相。
總歸一句話,戲已散場,她沒有理由逗留在此處。
稍稍整理一下儀容,方依人仰頭挺直背,穿越回廊玄關,刷的一聲打開門。
「你!」門外的莫航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二少吩咐我送方小姐回去。」
「不必,我自己有車。」臉上同樣漠然的方依人冷冷地丟下話後,便繞過他,欲往電梯走去。
莫航有技巧的擋住她去路,「方小姐,如果您不方便讓我送,那二少請您明天再走。」何時眠給了她兩種選擇。
都已經分手了,他還妄想支配她?
「莫先生,我再重復一遍,我自己有車,不敢勞駕你送。」她再度繞過他,可惜莫航只听從何時眠的命令,于是方依人再度被攔下。
「你不會听錯何時眠的意思吧?」方依人一直在壓抑著一觸即發的怒氣。
「方小姐,請別為難我。」
「莫航,你听好了。」她頓了下後,將繃緊的下巴仰得高高的。「我跟何時眠已經完全沒關系了,就算我跟他還真有那麼一點關系在,他也同樣無權命令我該怎麼做;再者,有句話我必須先提醒你,你最好叫你的主子趕緊替你找好律師,在山區的那一夜,我不會就此不了了之的。」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她很樂意告知莫航他目前的處境,雖說她百分之百確信那件案子會被壓下,甚至被當作從未發生過,但是他們若做得太過分,她就不信台灣警方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莫航,你再不讓開,就別怪我對你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