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想做什麼?」她都已經傷成這樣,還不肯安分。
「我還能做什麼,當然是回家『療傷』了。」她輕嗤一聲,不過,才挺直的背脊卻因耐不住疼痛而靠臥在軟枕上。
「今晚,妳可以暫時留在這兒。」他淡漠的聲音再度輕揚。
「何景荊,你非要讓我斷手斷腳才甘願是嗎?」來得又急又凶的憤恨,讓她的聲音倏地變得又細又尖。
何景荊面色一沉,「單紋莘,別用一副受害人的嘴臉跟我說話,妳會有此下場,全是妳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把她帶來他的地方,已經算是對她仁至義盡,假如她還繼續用這種口吻跟他說話,他……
天啊!難道他真的想斷她手腳不成?
不,他得冷靜下來,單紋莘只不過是他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段插曲,要對付她並不需要撂下什麼狗屁狠話。
「既然何大秘書也說我罪有應得,那麼你還留我干嘛?」她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訕訕地道。
「我並不想鬧出人命。」他收留她,就只是這麼簡單的理由而已。
「你盡避放一百二十個心,這種傷勢對我來說死不了的。」她掙扎地想下床,但硬撐的結果卻換來更要命的痛楚。
完了!她好象真的沒辦法動。
「死心了?」一直看著她動作的何景荊,冷聲地問道。
「是死心了。不過,能否請你去跟你的兄弟說一聲,就說是你自願留下我,而不是我硬巴著你不放;要不然,我怕一走出你家的大門,就又被拖進車子里揍個半死。」
用不著等下次,他現在就有這股沖動想這麼做了。
不過,單紋莘倒也不簡單,若換成是他人,說不定早就嚇得不知所雲,甚至永遠消失在他的視線內,沒想到她竟還有這等閑情逸致跟他耍嘴皮子。
「妳再學不乖,上述的情形便會再度重演。」說是恫嚇她也好,說是警惕她也罷,反正他不希望她再去找江楓紅麻煩,這是他對她唯一的要求。
「唷!我好怕喔!」她煞有其事的說完,便輕輕移動身軀,讓自個兒可以平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
她好累、好倦,強撐的意識在說完最後一句話後便再也支撐不住,顧不得他尚在一旁,她萬分疲憊的合上眼。
忽地,她感覺自己被一股溫暖給包裹住。
委屈的淚水,一古腦兒的從眼眶中涌現,幸虧被她用眼睫毛硬是掩蓋住;不知道經過多久,在確定凹陷的床邊已經彈回去之後,她才真正地進入睡夢中。
第五章
一陣尖銳的水滾鳴笛聲讓癱坐在沙發上的單紋莘猛然驚醒,慌忙站起的動作卻教她忍不住皺起眉頭,只得動作緩慢地走向瓦斯爐前,關掉爐火。
沖好泡面,她又小心翼翼的端回茶幾上,準備好好享用午餐。
雖然離那晚發生的事情已經過了三天,一些皮外傷大致也都沒問題,但有些較嚴重的瘀痕,恐怕得要一個禮拜以上的時間才能消退;于是,她用旅游的名義向雜志社請了七天的假。當然,請假是要扣錢的,再加上她又懶得出門,才會用方便又省錢的泡面來果月復。
至于……那天,當她清醒過來時大約已經是早上十點,不可思議的是,何景荊居然沒去上班。
她明白他是在等她起床。
她自然不會天真到以為他是特地等她起床準備向她致歉,他大概是擔心自己一旦出門,她便會夾帶報復之心乘機破壞他那間優雅又兼具品味的現代化豪宅,才會特地等她起床。
不過,不管原因為何,她還是非常感謝他「願意」載著被打得傷痕累累的她回家療傷。
一切也都無所謂了。
想必他老早就調查過她家的住址,所以她也毋需害怕他或是那票人再度找上門來。
盡避來吧!
別以為她單紋莘會乖乖任人宰割,再有下一回,她除了報警之外,也會把何景荊所有不堪的底細全部公開。
就算要死,她也會拉他來當墊背!她保證。
叮……叮……快要鳴不出聲的門鈴聲音讓她的思緒為之停頓。
這時候會有誰來找她?
雜志社的同事?不可能!
喝!懊不會是……
單紋莘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第一個反應就是把吃到一半的泡面扔進垃圾桶里,接著,她像是忘卻身上的痛楚,急急忙忙地將隨意扔在沙發上的枕頭及被單丟回房里去。
待一切都收拾完畢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而重重敲了腦袋瓜一記。
「單紋莘,妳快沒救了。」自嘲一句後,單紋莘旋即命令自己得振作。
在頻頻做了幾個深呼吸後,她才腳步略顯不穩的走向前去開門。
「我就知道妳根本沒去旅行。」
單紋莘瞠圓眼楮,瞅住對她綻出「被我抓包」笑容的林少範,有好半晌的時間,她實在不曉得該用什麼話來形容她此刻的感覺。
怎麼會是社長?她原本還以為是……
「不請我進去嗎?」
「呃,社、社長請。」被自個兒的雇主當場抓包真的挺尷尬,不過,她千算萬算就是算不到林少範居然會跑來自己家中。
「社長,不好意思,家里沒什麼東西好招待你。」
「沒關系,給我一杯茶水就好。」打從林少範一進門,溫文爾雅的笑容就一直掛在他臉上,他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她的無故請假。
「社長,請用。」她端了杯白開水給他,臉色仍然顯得頗不自在。
「放心,我不是來向妳興師問罪,我只是擔心妳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林少範斂起笑容,語帶憂心。
「讓社長擔心了,我、我只是覺得最近太累,想休息一陣子而已。」
「小莘,妳是不是還在氣我刊出妳跟何景……」
「沒有、沒有,站在雜志社的立場,自然是希望每一期的雜志都能大賣,我可以體諒社長的作法;只是,當報導涉及到我個人隱私時,我還是覺得有點難以接受。」反正他們做都做了,說再多道歉的話也于事無補。
「小莘,謝謝妳的體諒,不過,何景荊真的沒來找妳麻煩?」何景荊動用關系讓他不得不回收那一期雜志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懷。
「社長放心,我要是有遇到麻煩,一定會告訴社長的。」她與何景荊之間的問題,是誰也插不了手的。
「那就好,小莘,都中午了,妳能陪我去吃頓飯嗎?」
「這……社長,陪你吃飯當然沒問題,不過我有點不舒服,不適合去太遠的地方,所以我……」其實,她一點也不想陪他吃飯。
「不要緊,我記得妳家樓下的隔壁好象有間牛肉面店,我們就去那里吃飯如何?」林少範一臉興致勃勃地問她。
「好呀!」就算是極度的不願意,單紋莘仍勉強應允地與滿臉喜悅的林少範一塊兒步下樓。
「原來七十塊的牛肉面也能這麼好吃。」
「嗯。」食不下咽的單紋莘,勉強牽起嘴角微笑。
「小莘,妳怎麼不多吃點?怎麼,怕胖呀?」
「我……」
「妳根本不用怕,才幾天不見妳更瘦了,怎麼行呢?老板,再來一碗。」
「社長,不用了,我真的吃不下了。」單紋莘急急的拒絕道。
「不行,妳一定要把桌上的東西全吃完才可以。」林少範相當的堅持。
「可是我……」
正當他們還再為一碗牛肉面而爭論不休時,面店的對面有輛房車不知已停駐多久,店里他們兩人的一舉一動,全被車內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社長,我……」
「我不是說過妳叫我少範就好嗎?」林少範佯裝不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