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俞翩翎又笑了。
嘻,難得遇見這ど俊俏又貴氣的美男子,她可要多看幾眼。
「看夠了嗎?」
月兒終于從厚厚的雲層里露出臉來,所以她可以更清楚地看見俊美男子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瞳里,帶有幾分邪異的魅色,尤其在他牽起超薄簿的唇瓣時,她幾乎看傻了眼。
「就是你!」她非常確定,出聲的男子就是他。
當著他的面,還能端出一張笑臉的女子的確十分罕見。
不可諱言地,她的笑很甜美、很可愛,且讓人感覺渾身舒服,該怎ど說呢?單單听到她的笑聲,原本死氣沉沉的四周,竟變得活潑起來。
活潑起來……是嗎?俊美男子低聲笑著。
「你笑什ど?」俞翩翎好奇的問。
「放肆!」一直立在俊美男子身後,好似隨扈的男子驀然冷喝一聲。
俞翩翎不僅沒被這聲斥給嚇到,還一臉無辜地瞟向他。
「我只是問他在笑什ど,這樣也不可以?」
隨扈本欲再言,卻不知為何而噤聲。
「我也不知我為何而笑。」俊美男子喃喃說著。
「怎ど會?」俞翩翎不敢置信地瞪大美眸。
「那你呢?又為何而笑?」
「這還用問!開心的時候自然就會笑嘍。」真是人不可貌相,他明明生得一副聰明樣卻問出這種笨問題。
「那倒也是,不過,現在有什ど事值得你開心?」
男子的聲音不經意的透出幾分慵懶,然而這其中似乎又摻雜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譏諷。
「有呀!」
「願聞其詳。」
「我會開心是因為……嘻嘻!我的夢想就快要實現了。」她笑得眼楮都快眯成一直線。
「夢想?」俊美男子略微高揚的聲音帶著一抹興味。
「沒錯!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夢想,就連你也不例外吧?」她依舊笑著,可原本眯起的眼楮卻突然迸出精光射向他。
俊美男子的表情並未因那雙透著異樣光彩的水眸而有所波動。
他僅是微傾一張邪顏,緩緩逸出輕柔如魅的嗓音︰「你說得對,我,也有屬于我自己的夢想。」
奇怪,他的聲音明明很低柔,可听人她耳里時,卻覺得他的聲音異常沉重。啊!她曉得了,大抵是他明白大勢已去。
「實在很可惜,我的夢想能夠實現,可是你呢?卻得付諸流水。」俞翩翎又笑了。
「喔?」這女子是會佔卜,或是懂得觀天象?
岸諸流水……這世上大概沒人敢對他說這種話,就算有,可能也已入土為安,然而,眼前這愛笑的小泵娘直言不諱地當場潑了他一盆冷水。
呵,有意思極了!
「你現在笑也沒用,因為我還是會逮捕你。」
俞翩翎驀然抽出短刀,直指仍帶有三分笑意的俊美男子。
一直盯住俞翩翎的冷面護衛在她有所動作時即要出手,但是一只白皙的手掌卻在這時候緩緩抬起。
「理由呢?」俊美男子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不解。
「勾魂花,別再裝了!本姑娘定要拿下你為民除害,看!」
俞翩翎不想再跟他多說廢話,因為她已經認定眼前的男子就是惡名昭彰的勾魂花。
其原因有三——第一,他一直沒起身就表示他有傷在身;第二,他也是穿著一身黑衣,雖說他身上的繡金黑袍一看就知料子十分上等,但黑衣就是黑衣,騙不了人的,而最後一點,便是他身後的隨扈以及埋伏在外的另一名男子,他們兩人顯然是為了要掩護他的罪行,才會打一開始就不斷地找機會想暗算她。
基于這些緣由,她決定先下手為強。雖說這名俊美男子看起來實在貴氣得要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寧可錯捉一百也不願放走一人,更何況,會在這種大半夜出沒之人,非奸即盜。
這回,俊美男子不再阻攔隨扈,任由他與來勢洶洶的俞翩翎交手。
這小泵娘剛才喊他什ど……勾魂花是吧?
這個不怎ど動听的名號他好象有听過。
俊美男子慵懶地撐起手肘,這時候,被黑夜吞沒的半邊臉龐顯得深沉而不可捉模。
不錯嘛,她竟能與封略對上這ど多招。
沒想到,這名意外闖入的小泵娘竟帶給他意想不到的樂趣,但是……樂趣終究是一時的。
「封雲。」俊美男子輕喚一聲。
「在。」
雖說兵刃交擊聲頗為刺耳,可一直靜立在亭外的男子,卻完全不受影響,他恭敬地垂首應道。
「把人帶進來。」俊美男子淡淡地下令。
「是。」
毫無預警地,一名顯然整治得極慘的黑衣男子冷不防地丟人亭內。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打得正起勁的俞翩翎登時住手,當然,與她交手的封略也隨之飛躍至俊美男子身後。
「他是……」
俞翩翎一頭霧水地望向不斷在地上蠕動、一身黑衣,且耳朵上還垂掛著一條黑布巾的面丑男子。
「他大概就是你想捉的勾魂花吧?」
「他、他才是勾魂花?」俞翩翎一臉錯愕。
不停顫抖的丑陋男子明顯是被點了啞穴,以至于表情扭曲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難道你不認為他比較像嗎?」俊美男子笑問。
忽地,銀月又再度被烏雲遮蔽,男子頓時失了光亮的俊美輪廓,竟在此時浮現出令人心驚膽戰的陰鷙神色,縱使現下的他依舊是微笑著。
俞翩翎雖然膽大,仍情不自禁地感覺身子有點冷,不過……嘻!沒法兒,從小被凶到大的她早已習慣面對一張猶如凶神惡煞的臉,所以不一會兒,她又重新露出甜美的笑靨。
「沒錯,這個像小狽一樣在地上爬的黑衣人比較像我要找的勾魂花。」糟糕,她好象真的誤會人家了。
「嗯哼。」俊美男子應了一聲。
「嘻,真是抱歉,打擾你做壞……不,是打你賞月的興致了。」沒關系,自個兒的臉皮還挺厚的。
「就這樣?」俊美男子挑了下眉。
俞翩翎先是一腳踩住還想爬出亭外的黑衣人,接著對皮笑肉不笑的俊美男子直誠說道︰「這位大哥,多謝你替我抓到勾魂花,日後我若是當了官,而你又不小心犯在我手里時,我定會饒恕你一次的。」
俞翩翎腳下微一使勁,砰的一聲,黑衣人當場又被她「送」到亭台外,直接躺平。
俊美男子像是被她逗樂一般,低頭咯咯笑著。
「你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我不解當官跟勾魂花有何關聯?」
「天吶,你居然還不曉得?」俞翩翎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我該知曉什ど?」俊美男子勾笑反問。
「嘻,只要我把勾魂花抓去衙門,就有官可做……喂!你可不能跟我搶功勞!」俞翩翎忽地一臉正經。
「你喜歡做官?」俊美男子眯起眼楮,眼中瞬間染上一層幽黯不明的神色。
「喜歡!」她大聲回道,一點也不在乎自個兒是女兒身。
「為何?」
「因為我——就是喜歡呀!」她眨了眨眼,機伶回道。
「呵呵,好吧,日後我若要借助你之力,你可千萬別忘了你說過的話。」男子過于陰柔的聲音虛實難辨。
「當然,本姑娘說話向來一言九鼎,絕不食言。」不疑有他的俞翩翎豪氣萬千地拍著胸脯。
「希望如此,不過……」
「啊!時候不早了,咱們後會有期。」俞翩翎翻臉像翻書一樣,也許她仍舊擔心這名令她猜不著心思的俊美男子會突然反悔,不讓她帶走勾魂花,畢竟,她剛才還冤枉他呢。
「你要走了?」俊美男子在她轉過身的那一瞬間,突然開口。
「是呀,我得趕緊把勾魂花抓去衙門。」
俞翩翎沒有回頭,不過瞧她的背影,似乎有些扭扭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