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是嗎?那她又哪點犯著他們血陽宮了,為什麼要日日承受死亡的威脅?
包何況,血陽宮若是這般對待救命恩人的,那就遑論是其他不相干的某某組織或是正道俠士了。
「米姑娘。」
「好啦、好啦,我端去就是了。」
米菱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托盤,腳步沉重地來到臥房。
門外,一抹高大魁梧的黑色身影依舊片刻不離地守護著葉焚銀。
面無表情的左護法睨了米菱一眼,即側身輕叩門二下,緊接著輕輕推開門,讓米菱得以進去。
一踏人房內,米菱就見半臥在床榻上的葉焚銀正在閉目調息。「宮主,喝藥了。」
米菱將托盤放在茶幾上,即捧著藥碗,小心翼翼地踱向他。
可等了半晌,他卻毫無半點反應,「該不會是睡著了吧!」
米菱偷瞄他幾眼,在確定他暫時無睜眼的跡象後,她即放大膽地瞠圓一雙晶亮且含有莫名興奮的眸子,直勾勾地瞅住他。
其實單從外表來看,這個葉焚銀一點都不像壞人耶。假如他的笑容能夠多一點,或者少用他那雙充滿噬意的眼眸瞪人,那肯定會大大減少樹敵的機會。
比方說,她每次送藥來,他都能夠笑笑地同她道謝,抑或是模模她的頭,然後再丟根骨頭給她的話,那她肯定……吱!你當自個兒是只搖尾乞憐的狗兒啊?米菱忍不住噗哧一笑。
當她乍見他戲謔十足的目光後,米菱驚叫一聲,手中藥碗當下一滑——
葉焚銀穩穩地接住藥碗。
「你、你……」被驚嚇到的米菱仍無法從打顫的齒縫間順利進出第二字。
「你剛才在笑什麼?」葉焚銀冷峻的臉部線條在此時陡地起了一絲變化。
他在笑嗎?米菱無法確定,不過,她也未免太不爭氣,動不動就被嚇成這副德行,真是丟死人了。
「宮主看錯了,我剛剛哪有在笑。」為證明自己並不膽小,她刻意將小凳子搬到床榻旁,甚至還板起臉孔指指他手上的藥,「冷掉就難喝了。」
對!就是要保持醫者該有的風範,再怎麼說,她好歹也是位大夫。
「喂我。」葉焚銀將藥碗遞給她。
「什麼?要我喂你!」米菱一副不可思議地猛眨眼。
「有問題嗎?」葉焚銀懶懶的聲音里有著幾不可見的冷意。
「哪、哪有什麼問題,我米菱可是很樂意伺候宮主的。」米菱馬上接過藥碗,煞有其事地吹了吹匙上的藥汁,即扯開唇角將藥匙遞到他嘴前。當然啦,所謂醫者的風範也在不到一眨眼的工夫便告破功。
「你很有意思。」葉焚銀沒有喝藥的動作,睨向她微顫小手的詭譎目光,在此時有了抹淡淡的興味,不過這抹興味卻略顯怪異。
「是嗎?」米菱干笑了聲,「啊,對不起……」因為她執匙的手抖得厲害,藥汁幾乎都飛濺到他身上,于是她趕緊放下碗,以衣袖去擦拭他胸前的污漬。
葉焚銀眸中的興味更熾。她不是挺怕他會隨時扭斷她的脖子?可現下,她居然又敢靠他如此近,突地,他的厲眸中除了玩味之外,竟又多了抹邪邪的惡意。
她真是有趣的小玩意兒!
沒有征兆地,米菱感覺自個兒縴細的頸子上忽然多出一種冰涼的物體,雖然物體沒有動手的跡象,但她馬上意識到這是什麼東西。她又做錯了什麼?
米菱臉色微微發白,「你、你說過我這十天內都不會缺任何一角的……」也許是嚇過頭了,她這回反倒鎮定許多。
「嘖,幸虧有你提醒,否則我還真忘了呢!」葉焚銀緩緩收回手,難得流露出一抹近似柔和的淺淺笑容。
雖然他漾出的笑容令人感覺怪怪的,但他是千真萬確地笑了。
「給我。」
真可惜!看似無害的笑容隨即消失,不消片刻,他就——咦!「給你什麼啊?」米菱愣愣地問。
「藥。」
「哦……」米菱趕忙將半涼的藥碗遞給他。
葉焚銀一接過,即仰首渴下濃濁的藥汁,等藥碗一空,米菱不待吩咐便很盡責地將空碗接回。
「今兒個是第幾天了?」
在她轉身將空碗放回托盤上,而後又極其自然地往門口踱去時,身後傳來了葉焚銀的低啞聲。
米菱步伐一頓,拿托盤的手冷不防地一顫,「第、第四天了。」
「那麼你還剩幾天的時間?」
「六天。」米菱顫抖地回道。
「很好。」她記得非常清楚。
「我可以走了嗎?」
「嗯。」
米菱如獲赦令般,頭也不回地推門沖出。
也許,她該設法逃出這兒。
第三章
雲香山的地形米菱雖然比血陽宮那票人還要了解,但她的武功屬三腳貓,萬一被追上就難有逃月兌的機會,所以路線一定得規劃好,看是要從後山小徑逃走,還是選擇水路離開……
蹲在藥圃里的米菱,因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擺月兌惡神糾纏一事,以至于一株株的珍貴草藥都被她摧殘得東倒西歪、慘不忍睹。
第八天了,離期限剩不到二天,她怕啊!
前些日子,她還一直奢望奇跡能夠出現,但直至今日,她已經徹底絕望了。
她必須逃,逃到天涯海角去,然後一輩子都不要再跟血陽宮的人有任何牽扯,米菱眉頭一皺,手中的草根也順勢被她使勁拉斷。
驀地,她站起身,往藥圃後方慢慢步去。
說是探路也好,真逃也罷,米菱打算佯裝成采草藥的模樣,慢慢踱離竹屋,她不曉得身後是否有人在監視她,但無論如何,她總得一試。
很快地,米菱來到一片密林,而且幸運地,她感覺血陽宮的人並沒有追上來。
炳,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米菱的心登時跳得急促,她緊張兮兮地放下手邊的竹籃,欲往後山小徑飛奔而去,就在這個時候,她眼前竟平空出現三名佩劍的白衣男子。
米菱一嚇,差點跪地求饒,但仔細一瞧,卻發覺他們的裝扮並不似血陽宮的人馬,于是她松了口氣,然而——
「你們想干什麼……」下一瞬間,她的一口氣又哽在喉間,原來她察覺到這三名男子竟不由分說地提劍刺她。
難道天要亡她?好不容易她才擺月兌血陽宮,卻又無端地踫上三名黑白不分的殺手。
米菱腳步一個踉蹌,當下狼狽地摔倒在地。
「凡是血陽宮之人,都該殺。」白衣人無情地拿劍揮向一臉震愕的米菱。
由于事出突然,米菱就算想解釋也苦無機會,幸好,在她搗臉準備受死的那一剎那,另一把劍適時格開白衣人致命的一劍,之後,及時趕至的左護法便與三名白衣人正面交鋒。
一波波的兵刃交擊聲令米菱費了好大的勁才敢放下手,看向正打得不可開交的四人,她……她沒死!這時候,也不知從哪來的氣力,她忙不迭地爬起身,然後往密林深處拼命地鑽去。
此時此刻,米菱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跑她命就休矣。是以,她沒命似地拼命跑,跑到上氣不接下氣,直至——
啊,她的藕臂陡然被不知打哪冒出的縴縴五指給一把抓住,嚇得她立刻放聲尖叫。
「菱兒是我!」
熟悉且急迫的叫喚聲讓米菱的尖叫聲驟然停止,她緩緩地偏過布滿汗水的雪白小臉,瞪向那名抓住自個兒藕臂的絕子。
「君、君姐,是你……」
「菱兒,血陽宮的人很快就會追上,所以你得仔細听君姐說,我可以給你解驚夢的藥方,但你必須取得葉焚銀身上的昊陽玦,記住,只要你把昊陽玦交給君姐,君姐就答應繼承養父不死神醫的封號,這樣你听懂了嗎?」米君兒說話的同時,亦將一件東西塞入米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