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沙幽直起身子,一雙星眸直直地看著表情不太自然的楚冰清,「清,你要趕我走是嗎?」
「我若是想趕你走,當初就不會救你。」她心頭一窒,突然不敢直視他的眼。
沙幽頓時松了一大口氣,「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他猛然將她抱個滿懷。
楚冰清即刻僵直了身子,「沙幽,你快放開我!」她不斷推拒著他的擁抱,可惜任她使盡氣力,就是無法撼動他分毫。
察覺懷中女子的氣焰似乎有逐漸高張的跡象,為了不讓她有借口將他掃地出門,他唯有放開她。
「清,你別生氣,我下次不會了。」他煞有其事的高舉雙手,迷人的臉上布滿了委屈。
「你是指哪件事『不會了』?」
「當然是指抱你的這件事嘍,以後我若要抱你一定會事先征求你的同意,這樣總可以了吧!」
「你……」算了,別跟「這種人」計較,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比較要緊,「沙幽,我想你還是別再演下去了。」
「是我演得不好?」他揚起濃眉。
「不,你演得很好,好到讓我都覺得……」她突地收口。
「怎麼不說下去?」他眨著帶笑的眸子,語氣里有著興奮。
「反正我就是不贊成你進演藝圈,放心,我會和惠姐講的。」她輕咳了一聲,才嚴正地告訴他。
「可是演戲有錢賺啊!清,雖然我只是個新人,但惠姐願意給我一集二萬塊的片酬耶。」當沙幽說到片酬時,眼底竟然沒有一絲喜悅,反而還多了一抹厭惡,不過連他自己也沒察覺這個奇怪的反應。
「你並不缺錢。」他現在可是住她的、用她的、花她的,她實在想不透他干嘛要出來「拋頭露面」。
「有,我很缺錢。」
他的食指很快點上楚冰清的唇瓣,「清,難道你要養我一輩子嗎?」
「當然不可能啊!」楚冰清喉頭瞬間一緊。
「所以嘍!我得自食其力才行,免得哪一天被你拋棄。」
「我才不會拋棄……呃,你以為你是阿貓阿狗呀,隨便一扔就沒事。」楚冰清話鋒一轉,但臉頰上的紅暈卻已泄露了自己的尷尬。
「清,我真高興你這麼說。」沙幽又想抱她,但是她冷厲的目光卻早一步朝他投射過來。
「沙幽,如果你想自食其力,不一定要進演藝圈啊!」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反正一切就由我去跟惠姐說。」
唉!既然已攬下「他」這個麻煩,只好再去解決「他」所制造出來的問題。
第二章
「冰清,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滕藝惠很用力地握緊楚冰清的小手,希望她能恩準沙幽繼續演出「情人」一劇。
「惠姐,我不曉得當初你是如何趁我不注意時讓沙幽答應接演此劇,原本我也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經過白淨那件事之後,我還是決定讓沙幽退出,反正情人已決定重拍,那沙幽演不演對你來說根本沒有損失。」楚冰清啜了口咖啡,笑吟吟地說。
「冰清,沙幽擁有一股神秘的特質,能讓觀眾目不轉楮地只盯住他,我知道戲都還沒上演,沙幽能否受歡迎還是個未知數,但憑我在演藝圈打滾多年,你也應該相信我識人的能力吧!」
楚冰清沒說話,只是再啜了口濃醇的咖啡。
「你也算是半個圈內人,沙幽是不是塊當明星的料你心里也應該有個底,更何況沙幽還可以藉此機會來找到自己真正的……」
「惠姐,要找回他的親人並非只有這一個方法,何況醫生也說過他隨時都有可能恢復記憶。」楚冰清打斷她的話,淡淡地回道。
是呀!她身旁的幽,竟然是個失憶者,然而除了她與滕藝惠知道之外,在片場的工作人員,包括與沙幽對戲近大半個月的白淨全都沒有察覺。
「如果他一直無法復元呢?」
「不會的。」楚冰清閃避這個話題。
「冰清,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滕藝惠問得十分小心。
楚冰清登時愕然,許久她才噗哧一聲,笑了開來,「惠姐,你是干編劇的嗎?這麼會幻想。」
「不是我太會幻想,而是……算了,先不談這個了。」喜歡上一個連自已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確實冒險了點,況且她在前不久還經歷過一場靶情的挫敗,現在再談感情恐怕會讓她——
「冰清,難道你不想闖出自己的名號嗎?只要沙幽能主演情人,惠姐敢向你保證,用不了多久那些制作公司的人絕對會把你家的門檻給踩平。」她話鋒一轉,雙眼興奮地盯住楚冰清。
楚冰清是極有才華沒錯,但畢竟她剛入這一行不久,縱使之前曾編寫過二、三套收視率不錯的戲劇,但都礙于沒有背景而掛不上名,就連她單獨完成,且由自己制作的情人一劇,也必須掛上另一位知名編劇家的名號才能吸引大量資金的投入以及好演員的參與。
當然,當情人推出之際,她一定會將楚冰清的名宇給掛上去,但如果沙幽不演了,她勢必要花更多的時間去尋找適合的演員,然而放眼整個演藝圈,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比沙幽更為出色。
「惠姐,我是想闖出自己的名號,但如果情人一定得靠沙幽的『美色』來吸引眾人的目光,那就表示我寫得不夠好,惠姐……」楚冰清突然一臉慎重地望著滕藝惠,「不如,你還是另請高明來為情人的劇本做個修改會比較妥當。」
「不!我當然相信你編寫的功力啊!」滕藝惠趕緊說道。唉!沒指望了。
「如果惠姐沒事,那我就先走了。」語畢,楚冰清旋即起身離座,在走出咖啡廳之前,還回眸對著一臉既無奈又可惜的滕藝惠揮手道別。
其實惠姐應該要謝她的,她若再讓沙幽去演「幽」的角色,難保不會再有第二個白淨出現,屆時惠姐恐怕沒有資金再去請第三個,甚至是第四個女主角了。
很晚了。
與滕藝惠談完事後,她便四處閑晃,回到家時已經接近十二點了。
她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闃暗。沙幽大概睡了吧,然而就在楚冰清彎腰欲月兌下鞋襪時,她突然抬起了眼——不,客廳不全是暗的,她隱約地看見一小簇紅色光點。
楚冰清迅速開燈。
然後,她便看到沙幽優雅地斜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煙,並沖著她漾出一抹很無害、很善良的微笑。
「沙幽,你何時學會抽煙的?」不可否認他抽煙的姿態的確十分迷人,但她卻討厭煙的味道,非常非常的討厭。
「我也不曉得。」沙幽一聳肩,有些皮皮的回答。
楚冰清眉心一皺,「把煙熄了。」她沒費力去掩藏語氣里的嫌惡。
緩緩吐出一口白色煙霧,沙幽眸光一閃,然後在楚冰清的瞪視下以指月復將那根煙給捻熄了。
「干嘛用這種方式熄煙?」楚冰清飛快上前抓住他的手仔細審視。
「你關心我?」他笑得很開心。
楚冰清白了他一眼,才低頭繼續檢視。
吁!幸好他沒被燙傷。
「沒辦法啊!誰教你家連個煙灰缸都沒有。」沙幽詭譎的視線停留在楚冰清的側臉上,唇角勾勒出一抹邪氣的笑。
聞言,楚冰清神色一凜,隨即不客氣地將他的大掌扔了回去,「我不準任何人在『我家』抽煙,當然,也就沒有煙灰缸這種不必要的東西。」楚冰清拿起桌上那包洋煙,然後當著他的面將它丟進圾垃桶。
沙幽肩一聳、手一攤,十分合作地任由她處理那包片場人員硬是要塞給他的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