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姨,您萬萬別為了這事責怪洛大哥。」
「你——唉!真不知道蕭兒到底在想什麼?」杜紫嫣愈是替洛函蕭設想,老王妃心中便愈是替杜紫嫣叫屈,「嫣兒,你放心,情姨再去跟蕭兒說說,叫他一定要先迎你進門才可以立妾。」
「一切但憑情姨作主。」杜紫嫣嬌羞的垂下臉。
「娘。」洛函蕭突然來至。
「蕭兒,你來得正好,娘有話要跟你說。關于你要立妾一事,娘決定要你先跟嫣兒——」
「娘,孩兒只不過是要立一名妾室罷了,這似乎跟紫嫣無關。」洛函蕭失笑的同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蕭兒,此事怎麼會跟嫣兒無關?」
此時,洛函蕭一雙看不出情緒波動的眸子驀然瞥向杜紫嫣。
「情姨,洛大哥說的沒錯,這事的確與紫嫣不相干。」他要她開口,她就開口,不過她希望在事後能夠得到他一個合理的回報。
「嫣兒啊!」
「既然紫嫣都這麼說,娘應該沒意見了吧。」
「你……唉!娘說不動你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老王妃也拿自個兒的獨子沒轍。
「娘,既然有紫嫣陪您,那孩兒就先告退。」
「洛——」
瞅視著洛函蕭離去的背影,杜紫嫣的笑顏上乍現一抹嫉恨,只是,任誰也沒有注意到。
「嫣兒,情姨會再找時間和蕭兒談談的。」老王妃的笑容里帶有淺淺的內疚。
「沒關系的,情姨。」杜紫嫣回過身,嬌美面容上帶有一絲落寞。
「這樣好了,你干脆就留下來陪情姨吧,嗯?」
「是。」
「洛大哥。」
苞老王妃閑聊了一會兒,杜紫嫣便在老王妃的示意下來到書房。
洛函蕭放下手邊的摺子,抬眼凝向杜紫嫣充滿疑問的臉。
「何事?」
「洛大哥,我爹一直在問,問我們倆的婚事何時才要——」
「紫嫣,最近皇上交辦下很多案子給我,所以我們的婚事可能還要緩一緩。」
「這樣呀!」杜紫嫣的語氣里難掩失望之意。
洛函蕭起身走向低頭不語的她,然後輕輕抱住,「紫嫣,再給我一些時間,嗯!」
「嗯。」
他這一記擁抱,的確讓杜紫嫣安心不少,然而,就在杜紫嫣欲回摟他的同時,洛函蕭竟退了開來。
杜紫嫣一愕,僵直的雙手慢慢放回身子兩側。
雲——畫——舸!
我絕不會原諒你的。
第6章(1)
破曉時分。
雲畫舸的女婢心兒吃力地捧著好幾條絲被,腳步微顛地從雲畫舸的房里跨出,但走沒幾步路,就發現自個兒竟在原地踏步,由于她的視線全被絲褥給擋住,所以她只好歪著頭,想看清楚是哪個無聊之人在跟她玩這種無聊把戲。
「這是……」
洛函蕭冷著一張俊容,瞪視散落在他腳旁的雪白絲褥。
「王爺!」沒料到無聊之人就是洛函蕭的心兒,嚇得雙手一松,五六條被子登時散落一地。
張皇之余,她趕緊彎將地上的被子全拾起來,不過,等她再次抬眼時,卻發現王爺早已不見蹤影。
房門被開啟時,雲畫舸一點知覺都沒有,因為她的體力早已在對抗寒毒之際全數耗盡,所以現下的她必須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好讓自個兒盡快復元。
所幸,王爺今夜並沒有親臨蓉苑,否則他若親眼目睹到她的慘狀,可能又將掀起另一場風波。
輕輕吁出一口長氣,疲憊至極的水靈眸子在即將墜入黑暗的前一剎那驀然瞠大。「王爺!」喝!他何時來的?
一雙詭譎的瞳眸深深盯視住她,其認真專注的模樣彷佛想穿透她的靈魂深處,探取她想掩藏的一切。
胸口在此時跳得益發厲害,她拼命地想使它恢復正常的律動,但在嘗試過幾遍後,她發現自己竟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唉,若再與他繼續對峙下去,她恐怕沒法兒休息。
「我想喝水。」幾不可聞的聲音從她干澀的唇間逸出。
低斂的眸子在瞬間閃動了下,下一刻,洛函蕭緩緩旋過身,不疾不徐地踱至桌案前倒了杯水。
雲畫舸的眼光沒離開過他,所以當他冷不防地回身盯住她的那一刻,她仍舊無法適應他眼中所迸射出的闇色流光而忍不住閉上眼。
「你不是要喝水?」
雲畫舸猛地睜眼的一剎那,一種屬于他的男子氣息也同時鑽進她的鼻間。不知怎地,她驟覺自個兒的身子已不再像剛才那般冰冷,本能地,她益加挨近這具溫熱的身子,期盼這股熱燙的暖流能夠驅走她體內的寒意。
情不自禁地,她逸出了聲舒服的輕嘆。
「你到底要不要喝?」他的口氣忽然粗暴起來。
這女人到底在干什麼?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若在他身上繼續磨蹭,難保他不會……哼,現在可不是做這檔事的時候。
「我要。」他這一喝,果真令她的意識清醒不少。
她伸出顫抖的雙手想接過他手中的水杯,不過,洛函蕭也大抵看出這只水杯若被她拿在手里,恐怕會被她搖得一滴都不剩,于是,他粗暴地揮開她的雙手,直接將杯緣抵在她的唇邊。
也許是真的渴了,雲畫舸馬上張口喝下。
「你這毛病多久了?」待杯子里的水一空,洛函蕭沒啥溫度的聲音立刻傳來。
心一蕩,一種倦怠靶冷不防又襲上來。
「很久了。」她虛軟地回道。
「你不是曾經說過,只要你把藥吃完,你的身子就會康復?」她的身子明明冰涼得緊,但為何連太醫也診斷不出她異常的體質?
還是真的誠如她所說,這種毛病謗本不算什麼,所以就連溫太醫也覺得無向他提及的必要?
「是的。」他還記得真清楚。
「如果我沒記錯,離你上次發病時已經過了一個月是不?」那她手邊應該還有四顆藥,換言之,只要四個月一過,她就不會像現在這般蒼白羸弱得好似會隨時從他手里消失一樣。
聞言,雲畫舸的縴縴十指不由得絞緊。
為什麼他連這個都記得這麼清楚?
「是或不是?」
噴散在她頭頂上的熱氣,令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悸顫了下。
言「是。」瞪著絞在一塊的雙手,雲畫舸像是用盡全氣力道似地點了下頭。
情「把藥方給我。」
小他這一句話,立刻讓雲畫舸駭然變臉。
說雖然看不到她的臉色,不過從她身上所傳來的顫意,就可以讓他清楚地感受到她明顯的情緒波動。
只是一個藥方而已,她怕什麼?
「來人!」洛函蕭冷不防地沉喚了聲。
「王爺。」立即地,門外出現了抹微弓的身影。
「拿紙筆來。」
「是。」身影在霎時間消失。
「王爺,你拿紙筆是要……」雲畫舸硬逼著自己笑,好挽回方才失控的情緒,可惜當她側首望向他格外陰惻的俊龐時,才發現一切為時已晚。
「你說呢?」
洛函蕭也回給她一記微笑,但雲畫舸卻寧可他不笑。
「王爺……」
「你現在不必急著說話,否則我怕你待會兒會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他知道她很累,所以好心地勸她別把體力先用光。
這時,叩門聲倏起——
一名黑衣男子推門而入,將紙筆放在桌上後,又馬上退出。
雲畫舸僵著一抹笑,佯裝不解地再度望向洛函蕭。
洛函蕭亦勾起左邊的唇角沖著她一笑,之後溫柔地將她推離自個兒懷里,然後下了床,拂衣坐在桌案前。
「你可以開始說了。」洛函蕭笑睇著她,一雙烏黑的璀璨星眸除帶有一絲鼓勵外,還飽含更多的冷漠。
失去溫暖的她,不斷地深深吐息著,震驚過後,她仍舊要面對接踵而來的懷疑與不信。其實,她又何嘗願意一再地欺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