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會說啦!」
「那就別說了。」
他伸出手抬高她的下顎,在她懊惱的視線一對上他時,便猛然傾身覆上她的雙唇,在他有意加深這個帶有幾分粗暴的吮吻時,她開始抗拒。
「不、不要……等等……」她很清楚這個激烈的擁吻若再繼續下去,將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雖然她也極想和他……不過她心頭始終有個疙瘩存在,若沒有問明方秋絨所提的事,她會睡不安穩的。
裴尊攘粗喘一聲,臉色極為難看。「我要你。」他需要發泄。
對于他的坦白,夜游反倒覺得有些內疚。「那你就快點說呀!為什麼你要參劾方右丞?」
裴尊攘在幾個深呼吸後,才極為冷淡地回道︰「朝政之事,妳不需要過問。」
「可是我一定要知道。」為了好友方秋絨,她必須問個清楚。
裴尊攘忽地靜默,久到連夜游認為他不會回答她時,他才開了口︰「因為他該死。」
當他說這句話時,他是笑著的,但夜游卻絲毫感覺不出這句話有哪里好笑。
「他該死,是因為他真的貪了賑銀?」原來方秋絨的爹竟是這種人。
裴尊攘盯了她好一會兒,才緩緩點頭。
「倘若罪證確鑿,方右丞會被判什麼罪?」
「抄家、滅門。」裴尊攘噙著一抹異常和煦的笑,然後口吻慎重、語含詭異的同她說道。
他曾受過的痛、挨過的苦,就拿方浦他們全家人的性命來抵吧。
「抄家、滅門!」夜游不敢置信地瞠大駭然的眼眸,「事情有嚴重到需要全家人都……」
「哼!方浦身為朝廷重臣,竟犯下如此大過,更要罪加一等。」玄續把這件案子交給他來辦,他當然不會辜負皇上的美意。
「可是,他們家人全都是無辜的,你能不能──」
「無辜?」裴尊攘驀地大笑,「哈哈……好一句話無辜,哈……」這話听在他耳里還真是諷刺。
「尊攘!」她不喜歡听到他淒涼的笑聲。
「好,我不笑,我不笑了。」裴尊攘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
「尊攘,你可不可手下留情,放過他的家人?」夜游突然握住他異常冰冷的大掌,輕輕晃搖著。
「要我手下留情?」哼,簡直是異想天開。她可知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
「嗯?」夜游一臉希冀地望著他。
「為了方秋絨。」他眸中的詭譎一閃而逝。
「她是我的好友,我希望她別受到牽連。」夜游沒去在意他為何知道方秋絨與她的關系。
「好吧,我盡量試試。」
夜游的眼剎那間一亮,「尊攘,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
她一把抱住他,甜美的笑意在她唇邊漾了開來。
「是嗎?」他的唇角也撇出一抹欣喜的笑。
「當然。」她篤定地仰首嬌笑。
見他還有一絲不信,夜游就主動將小嘴湊上去,以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個兒所言不假。
一個翻身,裴尊攘不讓她有機會喊停。既然她難得主動,而且這夜又挺長的,他自是不會白白浪費。
只是,他突然很想知道,當一切事情皆出乎她意料之外時,她還會用這種不設防的愛戀眸光看他嗎?
***
「我為什麼不能出府?」夜游火大地站在大門前,睨向不許她踏出武越王府半步的侍衛們。
五天了,也不知道方秋絨的情況如何。自從那晚她代方秋絨向尊攘求情後,就不見尊攘回府過,難道方右丞的案子真得很棘手,令他忙到連問候妻子的時間都騰不出?她想干脆直接去找方秋絨,省得她老是心神不寧,渾身不自在。
「少王妃請見諒,這是小王爺交代下來的。」
「哼,我才不管是誰交代你們的,反正我今天一定要出府就是。」奇怪,尊攘干嘛不讓她出去?
「少王妃,屬下不能違背小王爺的命令。」
「哦,那你們的意思是說我的命令就可以違背了?」夜游露出霸道的笑臉。
「這……」侍衛們個個都面有難色。
「這什麼這?還不快點給我滾開。」
「發生何事?」
「爹!」武越王意外的出現,著實讓夜游嚇了一跳,原本盛氣凌人的姿態更在瞬間削減泰半。
無法否認的,她其實挺怕尊攘的爹。
雖然她已經是他的媳婦兒,不知何故,她總覺得自己與武越王之間好象存有莫大的隔閡;甭說是與他親近,就連說個話,她也覺得痛苦萬分。
「回王爺,是少王妃想出府。」
「爹,我是想出府去看一位好友。」夜游深吸口氣,乖順地說道。
既然遇著了,她可得安分點。
「公主單獨出門恐有不妥,還是等尊攘回來再陪妳一同前往可好?」裴彥臬的一雙眼在夜游垂眸的剎那射出十分詭譎的光芒。
「好呀!」她能說不好嗎?
***
一直到深夜時分,夜游還是為了不能出府一事而懊惱不已。
「尊攘到底在忙些什麼?」
夜游在臥房里不安地來回走動,情急之下,她突然心生一計。哼,連皇城都困她不住,更遑論是小小的武越王府。
換上輕便的衣裳後,夜游隨即輕輕推開房門,探頭朝四處張望。
正當夜游小心翼翼地來到一個轉角處時,一只從暗地里伸來的手毫無預警地向她臉上罩來。
夜游大駭,但由于口鼻皆被捂住,讓她無法叫出聲來。
「說,三公主的房間在哪兒?」低沉的男音在她耳畔響起。
咦,這聲音好熟!驀地,夜游睜大眼,不停對身後的人比手畫腳。
「唔……譚蕭……唔……我就……我就是……」
依稀听到自己名字的譚蕭,立即將懷中女子給轉過身,「公主,真的是妳!」
「噓!小聲點。」
夜游趕緊拉著譚蕭,轉進一間無人住的廂房內。
「公主,您怎麼做如此打扮?莫非您要──」
「先別管我要做什麼,倒是你,竟敢夜闖武越王府。怎麼,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屬下只是想、想來看看公主是否過得好。」
「譚蕭,你臉紅了耶!」
「公主……」
「好啦,我不逗你就是。不過你來得正好,快帶我出府去。」有個武功不錯的人在旁,她可以省去不少時間。
「都這麼晚了,公主想上哪兒?」
「去方右丞府。」
倏地,譚蕭一臉古怪地看著她。
「怎麼,有什麼地方不對嗎?」夜游突然心悸。
「也不是說不對,而是如今的方右丞府已經沒有任何人在,因為方右丞一家五十多口,在昨天已全遭行刑了。」
第七章
嗚……秋絨他們一家人竟全死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尊攘不是說過他會盡量試試的嗎?
一臉愧疚的夜游蜷縮在一張大椅上,螓首枕在屈起的雙膝,一雙大眼溢滿淚水,遙望著窗外點點繁星。
原來,潛藏在心中的那股不安並非是沒來由的,只是,這股感覺非但沒有隨著方右丞一案落幕而消失,反倒更加鑽進她的心底深處,抹也抹不掉。
忽然,她覺得自己對裴尊攘一點都不了解。
一雙如鐵鉗般的手臂毫無預警地圈住她的身子,她只是偏過首,抬眸凝望那股不安的來源──裴尊攘。
「誰惹妳哭了?」他以手指輕輕刷去她懸在眼角的淚滴。
「就是你。」夜游甩過臉,不讓他踫。
「我!」裴尊攘斜眉一挑。
「你明明說過會盡量幫我的,為什麼秋絨還有一些不相干的人也全死了?」夜游忍不住跳下椅子大罵。
「他們全是罪有應得,怪不了別人。」他策劃出的結局,豈能有漏網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