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她進不了夜國,又為何能立足翔陽宮,成為日冕太子側妃呢?
呵,理由其實很簡單,她是個貢品。是她父皇為了向日國投誠、求和,主動把她獻給日國儲君的。
而她這位小柄公主,甭說要當上太子正妃、未來的日國皇後,沒有淪落到同綠姬一樣的侍婢地位,她就應該偷笑了。
問她委屈嗎?
不,從她一入翔陽宮,見著日冕太子的第一眼起,她就不再後悔,更遑論說是委屈;她除了認清自個兒今後所要扮演的角色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從日冕太子身上「取」得一件他最寶貴的東西。
不過,在她努力了近一年,仍告失敗。
倘若夜國公主又在此時介入她與日冕太子之間,先別說太子是否還會對她寵愛依舊,夜國公主是否能容得下她,才是令她最擔憂、棘手的問題。也許,她真會如綠姬所述,被夜國公主給壓得死死的,一輩子永難翻身。
不,她不要,她曾對自己發過誓,她絕對不能有那麼一天。
一朵粉紅色的櫻花,剎那間被雙懷給擰碎。
「雙懷公主。」
一抹頎長的身影就佇立在雙懷身後,她卻置若罔聞。
「雙懷公主。」
若惡夢成真,論樣貌,論手段,她相信自個兒絕不會輸給那位夜國公主的。
「雙懷公主……」
喝!一張與日冕太子相似,卻又缺少點什麼的俊美面容,令猝然回過神來的雙懷,差點驚叫出聲。
「是,是二王爺,雙懷失禮了。」從舖滿一地粉紅花瓣中起身的雙懷,來不及拂去身上花屑,就趕緊向日國第二儲君的日寰王爺請安。
「公主方才在想什麼?」
「二王爺,雙懷早已不是公主。」雙懷小嘴微噘。
日寰王爺是除太子之外,對她最為友善的皇族子弟。她已經提醒過二王爺很多次,從她一入翔陽宮,就不再是帛國公主,她著實不懂二王爺為何老是記不住。
「在本王心里,妳永遠是雙懷公主。」
日寰這句話,帶有很深的涵義,雙懷微微一怔。
但她的怔愕,絕非是因為她頓悟日寰此句之義,而是他執意用「公主」二字相稱,反倒令她感覺他是在暗諷她。雖然,她明明知道二王爺並不是這種人。
「二王爺,您今兒個來翔陽宮,是來找太子殿下的嗎?」她話鋒一轉,不自然的問道。
「不,本王不是來找皇兄,而是來找妳的。」日寰微微一笑。
「找我的?」
「有件事,本王不應該對妳提,但本王卻又不想讓妳最後一個才知道。」
雙懷微愣,彷彿知道他要說什麼,以致她的神情一下子顯得有些落寞。
「二王爺莫非是要說,有關殿下要與夜國公主聯姻之事?」就算二王爺待她如朋友一般,她也不想在他眼前流露出她心傷的一面。
「妳已經知道了。」
「嗯,大概猜想得到。」她苦笑。
「雖然父皇還未征詢皇兄的意思,但皇兄如應允,妳,不另做打算嗎?」日寰的眸底忽然掠過某種不知名的光芒。
「我還能有什麼打算。」雙懷苦澀的輕搖著頭,然而,當她偏首時,眼角卻陡地映照出一抹銀色耀人的身影,霎時,她的瞳孔驀然收縮。
「皇兄。」日寰似乎早已察覺日冕太子的身影。
「殿下。」雙懷咬著唇,步上前,朝日冕太子一福。
其實她並不擔心太子撞見她和二王爺在一塊,若太子當真要計較,她恐怕早已被逐出翔陽宮。
嘖!真不知該為太子對她如此信任而感到歡心,抑是或挫敗?
不過,令她最感懊惱之事,還是她與二王爺的談論踫巧被太子听到。吁!她並不想讓太子誤解她是在同二王爺抱怨,因為她一向將自己的嫉妒之心給藏得妥當,一點餡兒都不露。
「雙懷,妳先下去。」日冕太子輕輕托起她的身子,修長指尖挑情的劃過她小巧光潔的下巴。
「是。」雙懷柔順的欠身應道,不過在她離去前,日冕太子與日寰都沒有注意到她低垂的眼眸曾迅速閃過一抹詭異之色。
她不能一直處于被動情形之下,況且她亟欲了解太子對聯姻之事到底如何表態,所以當她告退後,卻很快的轉個彎,重新繞回櫻花林,在自認太子及二王爺都不可能發現她的形跡下,悄悄的躲藏在樹叢後方。
「關于聯姻一事,皇兄打算怎麼回覆父皇。」日寰泛出一抹別具深意的笑,問道。
「二皇弟似乎對此事頗為關心。」日冕太子斜睨眼,一笑。
「皇弟斗膽,請皇兄應允我一件事。」
「喔!何事?」
「若皇兄哪天對雙懷不再寵愛,能否請皇兄將她賞賜予我?」日寰對上日冕太子邪美的狹瞳,直言無諱。
日冕太子挑眉,沉笑。
而另一方——微風輕輕吹過,粉女敕的花瓣紛紛從樹上飄落下,有些,落到了地上;有些,則棲在雙懷的肩頭;更有些,停留在她微溼的鬟發上。
雙懷的貝齒緊緊咬住下唇,就算已經咬出血來,她也不覺得疼。
還要繼續听下去嗎?
可萬一,太子的回答是同意的話,那她該怎麼辦?
不,不!太子絕不會那麼狠心的將她送給別人,就算對象是二王爺也一樣。
但為什麼她的手心會不斷地溢出冷汗,連她的身子,也微微顫抖著。
算了,她不要躲在這里偷听了。
對,她要趕快離開。
日冕太子沉閤的魅瞳有意無意的朝雙懷的藏身之處睇了一眼後,即略微偏著頭,從邪美的薄唇里,緩緩吐露出輕柔至極的話語︰「待那天來到,若皇弟還想要她,皇兄自會成全你。」
不!雙懷無聲的驚喘,斷而提著曳地的羅裙,踉蹌的逃離此地。
***
雙懷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懷閣來的。
她只知道自己一回去,就把所有的宮女全都趕了出去,就連染兒也不例外。之後,她就像發了瘋似的,把屋內所有她拿得動的東西,全都給砸爛。
一時之間,砰!匡!啷!聲響大作,嚇得閣外的宮女不知如何是好。
「為什麼你要把我送給人?難道是我伺候得不夠好,還是我犯下什麼大錯?」
原本高雅的懷閣,在雙懷的搗壞下,瞬間就成了一片狼藉,但這樣還是無立宣泄掉她心中的痛苦,她跑進內房,拿起羽絨枕,在欲要將它撕個粉碎時——「殿下。」
當雙懷乍見讓自己如此心痛之人就佇立在她面前時,淚珠兒就這麼撲簌簌的從盈滿傷痛的水眸里滾滾滑落。
日冕太子不作聲,唯笑。
「殿下,我……」從未如此失控的她,顯得惶惶然而不知所措。她趕緊丟下羽絨忱,心慌的想挖個洞穴躲進。
「過來。」日冕太子緩緩拾起手,眸里莫測而詭異。
「殿下!」十分渴望有雙臂膀能夠緊緊擁住她的雙懷,就算眼前的俊美之人正是傷她之人,她也毫不猶豫的沖上前,嚶嚀一聲,撲進他懷里。
她沒法氣他,沒法呀!
「發生何事?這可是本宮第一次看到我的小懷兒落淚。」日冕太子輕輕拍撫他懷中愛妃,俊美的面龐上,只是淺笑。
「雙懷,雙懷……」她,能說嗎?
幣著一臉清淚的她,唯有壓下心頭那抹難以言崳的酸楚,頻頻搖晃著螓首。
「說,誰欺負妳了,本官會為妳討回公道。」
就是殿下您呀!
雙懷抽噎得更厲害。
「別再哭了,本宮听了可是會心疼的。」日冕太子勾起她淚溼的臉蛋,漾起一抹似憐愛的笑意。
原來他的小懷兒在哭泣時,別有一番令人垂憐的萬種風情。呵!
「殿下。」當她一接觸到他帶有一抹疼惜的眸光後,她著實難以想像在不久之前,太子還想將她送給二王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