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後。
虛弱不堪地癱在躺椅休憩的心弦,在瞥見侍女又端來一大碗的藥後,禁不住攢緊眉,厭惡地偏過頭去。
「郡主……」侍女無奈地彼此對看,沒有人敢把藥端到她面前去。
「拿去澆花。」心弦的聲音雖然微弱,但語氣倒是挺堅決的。
「郡主,喝下藥才能好得快,奴婢們都等不及要看郡主成為新嫁娘的美艷模樣了。」侍女一說完,馬上遭受其她侍女們的白眼。
「新嫁娘?哼!我躺在床上都十幾天了,那個混蛋竟然沒有來看過我一眼,可見他根本就不關心我的死活,我看這個婚禮就甭舉行了。」提到這個她就火大,在這座京城里,不管是與她父王熟不熟識,或者是與誠王府根本沾不上邊的芝麻小闢,哪一個沒有過府探視她獻殷勤的。
惟有他那個與她關系最為密切的臭男人,不知道是躲在哪個地方鬼混,竟然連半個影兒都沒看見。可惡!
「郡……郡主……奴婢知錯了,請郡主息怒。」知道自個兒多嘴而惹惱郡主的侍女立刻跪地求饒。
「把那碗黑墨水給我處理掉,本郡主就饒了你。」心弦忿忿地說完,就感覺體力不勝負荷而閉上如蝶翼般的眼簾。
「郡主,這不行……」
能夠逮住機會躲過喝苦藥的心弦,當然不理會侍女的苦苦哀求。
得不到主子原諒的侍女,只能全身顫抖地捧著皇上所賜的補藥,緩緩地走到窗前,想趁人不注意時,偷偷將它倒掉。
「你們的膽子真不小,連皇上賜的東西也敢扔。」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沒有出現在誠王府的祈忌,竟然選在此刻出現。他一個箭步,及時接住侍女因驚駭過度而月兌手的藥碗。
「祈公子!」一干侍女全因為這句話而嚇得面無血色。
「全退下。」祈忌將冷然的視線定在心弦頻頻翕動的眼睫上,寒聲地說道。
「祈忌,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命令我的侍女。」他乍然的來到,讓心弦心有不甘地回了聲,但出口的語調似乎是嫌弱了點、無力了點、可憐兮兮了點,而且她還沒有勇氣睜眼面對自己臭罵許久的男人。
由于她沒有睜開雙眼,以致不知她的侍女已很識相地離開,當然更不曉得祈忌已來到躺椅前,伸手撫上她透出紅潮的雙頰。
這個不經意的踫觸,讓心弦瞬間張開一雙泛著血絲、卻又布滿不平之氣的澄亮水眸。
「別孩子氣,把藥喝下。」祈忌的口吻十分嚴肅,手勁卻是極其溫柔地將她半扶起來。
「為什麼過那麼久才來看我?」除非他把話交代清楚,否則她絕不喝。
「把藥喝完,我再說。」早已把她的性子模得一清二楚的祈忌,篤定她會為了答案而把藥喝下。
丙然,她直接把藥碗搶過,且不用匙子,就把苦澀的藥湯喝得一干二淨。
「我喝完了,現在你可以說——」
祈忌突然傾身舌忝舐她唇畔殘留藥汁的親昵舉動,令心弦的心神猛地一蕩,甚至連話都忘了問。
「還痛嗎?」祈忌輕輕拂掠過她左肩的傷處,陰柔的表情十分復雜且深沉。
「有點。」心弦怔仲地回道。
「本來在五天前,你就是我的人了。」在吁出一道長長的郁氣後,祈忌的臉色便恢復一貫的冷然。他小心翼翼地將發愣中的她扶躺回去,還克制不住地在她細白的臉上廝磨許久。幸好,他那天突然察覺有異而及時蜇返,不然他著實難以想象那後果會有多嚴重。
「你……你不要一直揉我的臉,會疼的。」一股莫名的感動與喜悅油然而生,她知道祈忌是在擔憂她的傷勢,但也不能就讓自己如花似玉的小臉一直遭受他的欺凌,她忍不住抱怨起來。
一听,祈忌有剎那間的怔愕,但他掩飾得極快,在心弦的吸嘴抗議下,他略微勾起唇角,緩緩縮回停留在她紅頰上的手。
「你別想乘機蒙混過去。說,為何隔那麼久才來——」
他修長的指忽地點住她雙唇,「你身子虛,如果沒必要就不要多說話。」
可惡!如果你不說清楚,我的身子會更虛。心弦以眼神向他控訴自己的不滿。
「你應該很清楚我私底下的身份,你可以用點頭或搖頭來表示。」已經是時候了,所以他用神膺會竹君的身份與她談。
圓瞠的雙眼雖透出異樣,但心弦仍舊毫不遲疑地點頭。
「那你更應該清楚我們之間的立場是處在敵對狀態吧!」
礙于雙唇被他點住,心弦惟有再次點頭。
「我知道滄王對我娶你一事,」直以來都是樂觀其成,甚至可以說這門親事是他一手促成的。」哼,若有機會,他一定會好好請教滄王如何肯定他會愛上心弦這位刁鑽的郡主。
心弦似懂非懂地瞧著他。
祈忌又再度制止心弦的提問,沉然的神情在同一時間轉化為冷厲,「但反觀神膺會,他們未必贊同我的決定。」
乍然間,心弦猛地頓悟他說這番話的用意。
這麼說來,那天要殺她的人,不就是他的同黨?
「放心,我不會再讓他們動你一根寒毛,但我要你承諾我一件事,並且要用生命來起誓。」祈忌忽地捧住她微愣的小臉,低沉有力的語氣中有著慎重及一絲絲的心慌。沒錯,是心慌。
他在說這些話時,除了全身緊繃之外,還有些微的緊張,仿佛害怕她會不答應似的。
其實,心弦並不怪神膺會會有這樣的舉動,因為她知道祈忌一定會保護她,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所以不管祈忌要她答應什麼,她都會確實遵守所有的約定。
因為,在很久之前……她就喜歡上他了。
「我要你從此不過問、不介入,不卷進伏神組織與神膺會之間的任何事情,並且斷絕與滄王所有的聯系。」
斷絕與滄王所有的聯系……心弦的小嘴驀地大張。這……
「怎麼,你不答應?」當心弦皺起眉頭時,他的心猛地跳得劇烈。
「不、不!你前面所說的那一條,我絕對可以用我的生命來起誓,但要我從此斷絕與表哥之間的聯系,我就……就……」
聞言,祈忌瞬間冷靜不少。
「我知道你跟滄王情同手足,若你真的做不到,我可以讓你偶爾去見他,但我必須在場才行。」
「哇,祈忌,你真是太好了。」如果身子行的話,她肯定會手舞足蹈一番。這時,她忽然感到二道熾熱的光芒直直射向她,緊接著,她微愣地迎上他幽黑的氤氳利眸,下一刻便羞澀地別開眼去。「
「弦兒,委屈你了。」祈忌突然啄了下她的唇瓣。
「不,弦兒一點都不委屈,誰教我,我……」他親昵的一喚,心弦又驚又喜,羞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怎麼了?」落下心中大石的他,頗覺有趣地逼問。
「我、我累了,好想睡。」除了故意逃避外,她確實也感到一股濃濃的睡意。
心弦疲倦的咕噥著,祈忌旋即替她蓋好被子。
「祈忌……」心弦不舍他離去。
「我會等你睡著後再走。」祈忌反握住她的小手。
「我愛你……祈忌……」在意識迷離前,她帶著笑,滿足地喃喃自語。
???
在沒有侍女的攙扶下,心弦已能獨自下床走動,不過才練習走沒幾步,一陣虛軟的疲憊感馬上襲來,單薄的身子也不住地搖晃著,在旁看護的侍女見狀,隨即上前將她扶往椅子上去。
「討厭,才走幾步路就累成這樣,更別提是要到外頭走走了。」養了一個月的傷,還是只能困在這充滿藥味的房間里。
「郡主,您能下床走動已經很了不起,相信再過個幾天,您就可以到外頭去透透氣了。」侍女馬上替她擦汗,遞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