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左都御史,什麼星儀格格,不見、不見。」苦于昨日被弦煜擊中腰骨而痛苦不堪的笙延貝勒,齜牙咧嘴大聲回絕。
「喳。」
咦!星儀這個名字還真有點耳熟,星儀……星羅……
「慢著,去請那名星儀格格進來。」
難不成星羅是左都御史府的人?
嗯,有這種可能。
片刻後--
星儀格格攜同一名小婢,款步向笙延微微一福。
「星儀冒昧來訪,還請貝勒爺見諒。」星儀儀態端莊地行禮致歉。
「不知格格來訪,有何貴事?」笙廷屏退所有人,強忍著腰傷,撂起一抹自以為瀟灑的笑容。
星儀遂把星羅失蹤數日,及昨日曾在寶親王府的車輦見過星羅扮成小廝之事,全告知笙延。
「哦,原來星儀格格是特地前來尋找令妹的呀!」嘿,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星羅的身分他總算知情了。
「貝勒爺請別誤會,星儀也知道此行太過唐突,而且舍妹更沒理由裝扮成小廝,只因家母思女心切,所以星儀還望貝勒爺成全。」星儀蛾眉顰蹙。
照星儀的說法,弦煜不就是把小美人給私藏起來,
好一個弦煜!
「我府中小廝少說也有百人之多,難不成格格要本貝勒一個個的叫來讓格格指認。」笙延無奈地動動腰際。
若是他透露星羅的下落,那下回弦煜所擊中的絕不只是他的腰際,而是他不堪一擊的腦袋瓜子。
他這是保命要緊!
「不,星儀怎敢,但可否請貝勒爺傳喚昨日在您身邊伺候的小廝,讓星儀見上一面!」
「這……好吧!」
笙延隨即命人把小廝帶上來。
「貝勒爺吉祥!」一名看似清秀的小奴僕恭敬地跪地行禮。
「星儀格格,我這名小廝該不會就是令妹吧!」笙延逸出淡淡的揶揄。
「格格,他不是昨日我所見到……」星儀身旁的女婢著急地貼在她耳際嘀咕道。
「住口。」星儀輕斥女婢後,轉而對笙延微嘆地說︰「不是。」
「很遺憾,本貝勒幫不上格格的忙。」
「貝勒爺快別這麼說,您能抽空接見星儀,星儀就已感到十分慶幸,何況星儀原本所抱持的希望就不大,但是……」
見笙延貝勒並不順著她的話而接下,星儀就只能尷尬地繼續說道︰「但是貝勒爺若有家妹的線索,可否請人通知我。」
「當然沒問題。」這對姊妹的長相還差真多,但他的意思並非星儀生得差,而是在感覺上總像少了點相似度。
本來他還期望小美人的姐姐,會是個比她更為傾城的絕色大美人。
「星儀在此先謝過貝勒爺。」
*****
「小魚兒,星羅又來陪你們解悶了,可惜這回沒有上次那道好吃的江南甜糕,更沒有昨日那道杏仁核糖,所以我又徑自幫你們換一道新口味,就叫做松香栗餅,不錯喔!」星羅將兜在帕上的栗餅,全散進偌大的池子里。
「如果姑娘想吃,奴婢這就立刻叫人端上。」隨側的女侍青青,忙不迭地說道。
「不用,我不想吃。」星羅微垂下嘴角,悵然若失地踱回亭內。
自從回到高賢王府,轉眼又過四、五天,在這些天里,她總是獨自一人地拼命找事做,以打發空虛的漫長等待。
她到底是在等待什麼?
而又是為了什麼而甘願留下。
答案其實很簡單,但她沒勇氣去多想、去思索,更不敢往那方面去猜測,只能傻傻地等待。
等待著他一身華貴官袍從她眼前經過,等待著他退朝回來後會喚她前去。然後一句話都不說,就愛憐地抱抱她,或親親她的小鼻頭、啄吻她敏感的女敕耳垂;在惹得她面紅耳赤、無力招架之際,他又會突然抵住她唇,有如催眠般地幽幽低吟「等我」後,就徑自撇下她離去。
不可諱言地,她似乎每天都在期待他的一句「等我」,卻又每天煩心她漸漸不滿足這所謂的等待。
她仿佛快被這種似憂似慮又似愉的心情給折騰得煩躁不已,她不知道她還能捱多久,總之,他下次如再這樣對她,她就......
再次離開王府不成?
不,她居然不這麼想。
星羅禁不住地搔搔頭,其可愛純真的嬌俏模樣,讓在旁的青青笑出了聲。
「請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盡避笑沒關系,剛好把我的份給補回來。」她確實很久不曾笑過,只有在看見他時,才會不自覺地想要笑。
她不禁吐出一口長長的嘆息聲,隨後,又為著自己突然的長嘆而忍不住咯咯的直笑。
嘻,她愈來愈似個老婆婆,嘀嘀咕咕地沒完沒了。
「姑娘。」青青都被她變化莫測的表情給弄怔。
「噢,對了,有件事我差點忘了問你,小洛子人呢,我怎麼一直都沒看到他?」反而是她身旁多了一名寸步不離的貼身女侍。
「這奴婢不知。」青青的臉色微白。
其實小洛子早在星羅擅自出府的當天,被弦煜貝勒重罰三十大板,逐出王府。
六年了,小洛子服侍弦煜貝勒已有六年,最後還是遭到主子如此嚴厲的懲罰,教她怎麼能不引以為戒。
「連你都不知道,這就奇怪了,會不會是弦煜把他派去別院,哪天我找機會問問他好了。」
「不……姑娘千萬別去問貝勒爺。」萬一貝勒爺認為是她在星羅面前嚼舌根,她不只要挨三十大板,說不定連她這條賤命都會沒有。
「為什麼?」星羅的雙眉皺成倒八字。
「星羅姑娘這兒風大,我們回房去好嗎?」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
「姑娘,貝勒爺應該快回府了,奴婢擔心貝勒爺會找不到。」
「好,我們快走。」不等女侍話完,星羅攬緊的眉就瞬間打開,一對剪水秋眸盛滿盈盈笑意,星羅便輕巧地要轉身走出亭外。
就在此時,一陣濃郁的刺鼻香味隨風飄進星羅的鼻間。
她忍不住嗆咳了下,小臉微皺地尋找香味的來源。
「奴婢向彩衣姑娘請安。」星羅還未發現那股香味來源,她身旁的女侍就突然往後福身。
「免了。」
一聲高傲的嬌嗓令星羅乍然旋身回視。
星羅頓時瞠目凝視眼前一名驕恣妖嬈的艷麗女子,香味就是從她身上傳過來的。
「你是誰?」彩衣同樣瞪視眼前炫麗耀眼的星羅。
她老早就听下人說過,弦煜貝勒將一名不知身分的女子私藏在身旁,住進她們都不能任意跨進的院落內。
丙然是一臉狐媚樣,也不知打哪條花街來?
「我是……」星羅下意識地回應,卻突然止住口。
是要怎麼回答才會符合她目前的身分。
「星羅姑娘是弦煜貝勒的貴客。」青青趕緊替星羅接下話。
彩衣是落花閣里最難纏的侍妾,單純的星羅姑娘絕不是她的對手,倘若星羅姑娘真有事,她的下場肯定比小洛子更淒涼。
「貴客,哼,真正的貴客是在前廳被人侍奉著,而不是像她不要臉地硬貼著貝勒爺。」彩衣嘲諷地睨視一臉呆滯的星羅。
她是在罵她不要臉嗎?
雖然,她也是有那麼一點覺得,不過,她才沒有硬貼在弦煜身上,這點她有必要向她澄清。
「彩衣姑娘,貝勒爺要我們視星羅姑娘為上賓,不得無禮。」青青在星羅未開口前,斗膽先說。
「哼,你不必拿貝勒爺來壓我,誰比較得貝勒爺歡心還不知道!」彩衣火大地趨身上前,逼視正要向她解釋的星羅。
「彩衣姑娘,你听我說,我從來沒有硬貼著弦煜貝勒,我只是被弦煜貝勒所救,暫時借住在此而已。」星羅的口吻雖然嬌弱,但仍沒被彩衣跋扈的氣勢給嚇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