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不覺得我也是受害者嗎?我又沒有辦法改變我父親的決定。」
她是早就知曉沒錯,但心里面其實是放任父親這麼做的,陳苡真也想要知道,袁暨高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她。
「那就是默許了,其實你也是想趁機試探我,不是嗎?」
「那又怎麼樣?都已經試探了,我也替他道歉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被看穿的窘境讓陳苡真驕傲的自尊不知往哪擺。她其實心里面不是這樣想的,只是,更讓人傷心的話就這麼不經大腦地月兌口而出︰「大不了……我們分手好了!」
「你真的這麼想?」
「分手就分手,我又不是沒有你什麼都不能做!」她想嚇嚇他。
陳苡真的這番話狠狠地刺傷了袁暨高,他沉默了一下,答道︰「……也好,分開一陣子,讓彼此冷靜或許會更好。」
「你……你說什麼?」什麼?她不是有心要說分手的,听袁暨高的口氣,他像是答應了這項提議。
「我們分手吧!」
對陳苡真來說,這五個字的威力就像氫彈爆炸一般的強勁,炸得她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就連袁暨高何時掛上電話她也渾然不知。
分手,這兩個字讓袁暨高和陳苡真原本契合的世界產生了微妙的裂縫……
第八章
袁暨高跟她分手了。
對,分手,他跟她分手了,但是,此刻的陳苡真卻沒有哭,她心里面很難過,卻掉不出一滴眼淚。
以往,只要和袁暨高吵上一架,不管怎麼樣,陳苡真都要擠一缸淚水嚇嚇他才甘心,但這次卻流不出半滴眼淚,是因為知道眼淚也沒辦法讓袁暨高改變決定嗎?她知道他總是默默地包容著自己的任性,但為何他這次不再包容?
他……真的已經放棄自己了嗎?想到這,陳苡真不禁怒從中來。
沒道理由她提出分手的提議,最後卻由袁暨高來執行!他們分手,最難過的不會是他,應該是自己,那為什麼她要這麼難過呢?被拋棄的角色不應該由她扮演。
床邊的女圭女圭、抱枕都成了陳苡真發泄情緒的代罪羔羊,她突然發現躺滿地的布偶女圭女圭幾乎都是袁暨高送的,一個轉念,她把女圭女圭撿起一個一個地往門外丟。
李茜一進門就看見陳苡真的房間門戶大開,而布女圭女圭則是一個一個地從里頭飛出來。
哇!是被闖空門嗎?小偷應該沒有這麼囂張吧?
走過去看情形的李茜正巧被一個飛出門外的史努比女圭女圭砸中!
「哎喲!真姊,你在干嘛呀?」
「小茜,你來的正好,幫我去樓下便利商店買一包垃圾袋,最大的,等一下垃圾車來把這些東西統統拿去丟!一個不剩,統統丟掉,我全都不要了!」
陳苡真抓起坐在床邊閃爍著無辜眼神的泰迪熊。「還有這個,我也不要了。」
「這不是……」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滿地都是女圭女圭?」剛剛先去便利商店交手機費的王瑪莉不過晚了五分鐘上樓,就見遍地「死尸」。
李茜搔搔頭,無奈地看著剛進門的王瑪莉。
「瑪莉姐,你看啦,真姐叫我去買最大的垃圾袋,等一下垃圾車來要把地上這些東西全部拿去丟掉,可是這些東西我看好像都是袁先生送的呢。」
王瑪莉看了角落那只有半個人大的泰迪熊一眼。「真的耶,那不是真姐最寶貝的泰迪熊嗎?她舍得把它丟掉喔?」
「真姐好像很生氣呢,他們之間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有必要鬧得這麼僵嗎?」
從房間走出來的陳苡真口氣火爆地喊著︰「何只生氣而已,我跟他分手了!听見沒?我跟他分手了!他送的東西我一樣也不想留,統統拿去丟掉!」
像一陣台風,來得快,去的也快,她躲回房間將門反鎖,不理會外頭兩人滿布疑問的猜測。
看看地上這些東西的數量還真是驚人,李茜自動將每個女圭女圭的價值換算成新台幣,她的人腦算盤不停地撥動著。
「這些東西算算也不少錢,真的丟掉很可惜說……」
听到她這麼說,王瑪莉又往她後腦勺賞一掌︰「笨蛋!誰教你真的拿去丟掉了?搞不好真姐只是一時沖動罷了,我才不相信這些她真的舍得丟。」
苦著一張臉的李茜,撫著吃痛的後腦勺。怎麼今天又被扁啦?嗚……
「那這些東西應該怎麼處理?」
「先拿去藏在客房的櫃子里,真要是丟掉了,就怕真姐會叫你去垃圾場把這些東西翻回來,看你要不要嘍!」
「我才不要哩!」挖垃圾場?她才不要哩!
「那還不趕快去藏!」
李茜為了不想被叫去翻垃圾場,她開始努力地收拾著眼前一片女圭女圭山,企圖將它們不著痕跡地統統藏進客房的櫥櫃和儲藏室里頭。
王瑪莉搖搖頭,對于這情形她可說是看得不想再看了,但是這次苡真姐竟然說出了分手這兩個字,表示這問題必定鬧得很大,有什麼事情可以大到無法解決,需要以分手結尾呢?
她想,從那頭狂暴的母獅子那應該是問不出任何答案的吧,那還是去問另一個比較冷靜的當事人吧。
她撥了電話給袁暨高︰「袁先生,我是瑪莉啦,你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真姐今天怪怪的,她把房間里頭所有你送她的東西,全都打包起來要小茜統統拿去丟掉。」
「……是嗎?」袁暨高的聲音听起來有氣無力的。
「袁先生,怎麼連你也怪怪的啊?這算什麼回答?難不成……」
「你沒有猜錯,我和苡真確實需要分開一陣子,思考一下彼此的關系,或許我們真的不適合吧!這段期間希望你們能替我多注意一下苡真的情形。」
「你怕她一時想不開……」
「她不會的,只是她的情緒可能會變得比平常差,還要請你們多多擔待。」
「我們已經見識到了。」
想起剛剛那情形,王瑪莉只覺得陳苡真就像個耍脾氣、不肯認輸的小孩,她只知道陳苡真很努力地在發泄不滿,但她到底有沒有在思考這段感情的問題出在哪?這就有待商榷了。
「我想也是。」
「你放心,我會好好注意她的。」
「瑪莉,謝謝你。」
「袁先生,身為旁觀者,我想說句話,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你們有必要把關系弄得這麼糟嗎?」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你們有必要把關系弄得這麼糟嗎?」
王瑪莉的話讓袁暨高不停地思考著,這天晚上,他躲到STAYAWAY去,他想藉著酒精來忘記這已經混亂不堪的情感。
坐在吧台邊,袁暨高那件黑色西裝外套不听話地掉在地上,頸子上的領帶早已松開,原本整齊清潔的白襯衫,現在胸前也沾染上由唇邊滴落的酒液。
今天他不是STAYAWAY股東兼老板,他只是來買醉的酒客。
酒,一杯接著一杯灌下,消沉的心情卻不見得愉悅半分。
在意志消沉的時候,容易沉迷在酒精短暫的迷亂中,並不是喝了酒就會快樂,而是他對自己急速下沉的心情束手無策,因此,他不能控制自己所喝的酒量,又無法從中得到快樂。
因為,心已經不快樂,多做其它努力也是徒然。
「再給我一杯……」他對吧台內的店長這麼說著。
「老板,這樣喝很傷身呢!」
店長的好言相勸似乎起不了任何作用,只听見袁暨高用更大的音量說著︰「我說,再給我一杯!」
唉!老板都這麼說了,他這個拿人家薪水的伙計也只有照辦了,遞上一杯加了冰塊的馬丁尼,他抽了空檔打電話給其他老板討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