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步出門外,四方翟才猛然想起來。
咦?他沒告訴冷玉,他怎麼會知道他在這里?
正狐疑,就見阿三急急忙忙從院外而來。「公子──公子──冷公子來了──」
後知後覺的阿三忙不迭報告道。
「來了?人早走了。」四方翟忿然橫他一眼。
「走了?可我剛剛明明見他剛從仙仙姑娘房里出來,怎麼這麼快就走了──」阿三搔著腦袋,納悶的自言自語。
嗄?四方翟訝然抬頭望向阿三。
「冷玉到雲仙仙房里?」四方翟狐疑挑起眉。
「是啊。」阿三愣愣點頭。
冷玉認識雲仙仙?怎從沒听他提過?再說,沒通過測試他怎能見到雲仙仙?
憑著敏銳的第六感,四方翟感覺到雲仙仙跟冷玉的關系並不尋常。
望著院外,四方翟若有所思的眯起眼。
***
正中午的灶房里,一大鍋的米飯正在灶上熱呼呼的煮著,仙仙手拿菜刀正在木砧前切著一大籃菜,兩眼卻視而不見的盯著空氣恍惚出神。
「老天,仙仙,你在做什麼?」
罷自灶房外進門的盈盈湊近一看,忙不迭的喊了起來,但兀自出神的仙仙卻繼續揮著刀往木砧上剁,任盈盈叫破喉嚨,仙仙卻始終充耳不聞。
「仙仙!」盈盈嚇死了,以為她是被邪魔附身,忍不住哭了起來。
在亂七八糟的冥思中,仙仙耳邊突然傳來盈盈尖拔的哭喊,猛回神定眼仔細一瞧,才發現自己竟然把好好的菜剁得亂七八糟,簡直比喂豬的餿食更慘不忍睹。
「仙仙,你──你到底怎麼了?」盈盈躲在一邊發抖著。
「我沒事!」一下子仙仙又恢復了正常神色。「這是特別準備給四方翟吃的。」她胡亂將砧板上的餿食裝進瓢里道,又轉身拿出肉擱上砧板。
「四方公子──什麼時候改吃素的?」被她母夜叉似的氣勢給嚇著了,盈盈咽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問。
「從今天開始!」瞪著砧板上的一大塊肉,仙仙陰惻惻擠出一句。
恨恨的舉起菜刀,用力將砧板上的肉剁成幾大塊,像是跟肉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你跟肉是不是有仇?」
身旁冷不防響起的聲音,讓她渾身一震,手里的菜刀差點往下掉,把她的腳趾跟腳掌分家。
一轉頭,黃鼠狼那張看似俊美無害,騙死人不償命的臉孔就在身邊。
突然間,她的呼吸莫名急促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那個教人雙腿發軟的吻,以及那雙邪惡踫觸她酥胸的炙熱大掌──
停!
仙仙喝止自己去回想起任何有關昨晚的片段,這人邪惡又下流,被他的嘴給親了、手給踫了,規矩的閨女怕是洗到月兌層皮都嫌不夠干淨,她竟還莫名其妙的再三回味。
「我只跟你有仇!」恨恨擠出一句,她臭著臉將肉塊丟進大鍋里,加入獨門的調味。
「你在煮什麼?」惹人厭的家伙,不識相的還在身邊探頭探腦。
「要你管!」仙仙壓根懶得給他好臉色看。
「東坡肉?」四方翟得意的咧開笑,對她的臭臉視而不見。
仙仙臉色僵了僵,抿著嘴不吭聲。
「對了,你認識冷玉?」
突然間,他話鋒一轉,佯做不經意的問。
聞言,仙仙背脊一僵,微微變了臉色。
「你問這做什麼?」她繃著聲音問。
「沒什麼,隨口問問。」
「我的事你最好少過問。」她不客氣的警告道。
「我們很快就是夫妻了,彼此熟悉也是──」
「誰跟你是夫妻?」仙仙暴怒跳起,立刻恢復往日的火力。
「咱們的賭局不論輸贏到最後你都得嫁給我,記得嗎?」他得意洋洋的笑著。
望著他那張狂妄又可恨的俊臉,仙仙像是挨了記悶棍,表情扭曲卻不能說話。
不理會他,仙仙逕自蹲去往灶里添柴火,不一會兒,旺盛的灶火開始燒得一鍋子肉咕嚕咕嚕的滾起來。
「好香。」四方翟夸張的猛吸鼻子。
「這種普通人家的粗食,不合大少爺您嬌生慣養的胃。」仙仙冷著張臭臉挖苦道。
「沒關系,我偶爾委屈點無所謂。」四方翟得了便宜還賣乖。
掃他一眼,她冷冷吐出一句。「傷了大少爺的胃,我們窮苦人家擔待不起!」
四方翟將她的挖苦自動消音,視而不見她擺明了不歡迎他在這的臭臉,依舊一派悠哉的佇在旁邊跟一鍋肉培養感情。
十足的火候讓一鍋肉不到半個時辰功夫,就已經炖得軟爛,見仙仙掀開鍋蓋察看,四方翟便厚顏跟著伸手要進鍋里偷塊肉,然而整鍋肉卻冷不防的立刻被仙仙端走。
冷若冰霜的人兒毫不留情端著一鍋香味四溢的東坡肉走了,留下徒等了半個多時辰,肚子饞得咕咕叫的四方翟。
但他豈是這麼輕易放棄的人,跟著仙仙進了飯廳,趁著那鍋香噴噴的東坡肉擱在飯廳桌上,且四下無人之際,四方翟拿著擺在一旁的碗筷大剌剌吃了起來。
「嗯──好吃!」他由衷的贊嘆。
沒想到那女人看似蠻悍粗魯,煮出來的東西倒是細膩入味得很,肉軟而不爛、味道拿捏得恰到好處。
一低頭,瞥見阿福正坐在一旁,用一種垂涎的眼神盯著他筷子上的肉。
「想吃是吧?」四方翟倒也大方,立刻從鍋里夾了一大塊肉賞給也算有功的阿福。
一人一狗就這麼一塊接一塊、一口接一口,把一整鍋的東坡肉全都吃得精光。
半個時辰後,當仙仙進飯廳見到的,就是一人一狗拍著肚皮打響嗝的畫面。
「你們──你們──」仙仙倒抽口氣,驚駭瞪著見底的鍋子,氣急敗壞的指著他們大罵。「你們竟然偷偷模模吃光我的東坡肉!」
「你應該高興本公子賞光。」四方翟嘻皮笑臉的說。
「高興個屁!」仙仙不雅的啐罵道。
那張囂張又可惡的笑臉沖著她無恥的笑著,最教仙仙氣極的是自己完全拿他無可奈何。
這人真是可惡至極的混蛋!
惡狠狠罵著,她怒氣沖沖的扭頭走回灶房,現在再重新煮一鍋應該還來得及,否則要是她爹今天吃不到東坡肉,她耳根子又有一整天不得清靜了。
又氣又惱的正忙著,背脊的汗毛驀然豎起,緊接著一陣熱氣直沖頸後而來。
「還在生氣?」
耳邊響起痦啞曖昧的低語,陣陣熱氣呼在她的耳際、頸項,惹得她雞皮疙瘩又竄了出來。
用不著回頭,仙仙就知道這邪惡的男人正往她耳邊呵氣,高大的身軀還無恥的緊貼在她背後,近得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與肌肉的硬度。
莫名的,仙仙的心跳大亂,拿著鍋勺的手不爭氣的微微顫抖。
「誰跟你生氣!」她竭力維持鎮定,面無表情的擠出一句。「我當那鍋肉是喂給狗吃了。」
聞言,四方翟非但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曖昧的佞笑道︰「還是,你還陶醉在昨晚那個吻里?」
他的這句話,教仙仙勉強維持的冷靜全然瓦解。
「你──你這個自大狂妄的豬,誰喜歡你的吻了?」她回頭暴跳如雷的罵著,一張小臉卻不受控制的燒得通紅。
「你沒推開我!」四方翟得意洋洋的綻開笑。
「我──我是被你強迫的!」她面紅耳赤的辯道。
「強迫?是誰還用軟綿綿的舌頭回應我──」
「住口、住口,不許你再說了!」仙仙跳起來怒嚷,臉蛋簡直比鍋里的肉還滾燙。
「好,我不說、我不說,你忘情發出甜膩申吟的事我也都不提了──」
「四、方、翟!」仙仙惱羞成怒的怒吼一聲,手里的鍋勺以雷霆萬鈞之勢飛了出去。
四方翟輕輕松松閃過鍋勺,卻沒想到鍋子又緊接著飛來,然後是盤子、碗筷,甚至連一大籃剁得稀爛的菜都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