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這陰惻惻的威脅,卻只換來存心捋虎須的元珣仰頭大笑。
「這只烏龜畫得還真不錯。」元珣貼近「名貴」的畫,想瞧個清楚。「咦,這王八好香啊!」突然間,男子爆出驚叫。
冷冷掃他一眼,元琰不帶感情的說道。
「那女人在墨里添了香料。」這也是他回來後才發現,原來當時他在她房外聞到的那股異香,就是她加入墨里的香料。
真虧她有這閑情逸致。元琰冷哼一聲。
「香料?」男子閉上眼,貼在畫上大口吸氣。「好醉人的香味啊!」
「夠了!」元琰一把將他拉離那幅畫。
不知為何,看見元珣饑渴地貼在畫上大口偷香的模樣,元琰卻宛如是看見他貼在沐雪荷身上——
天,他瘋了不成!
將手自元琰肩上抽開,元珣竭力遏止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
「大哥,怎麼樣?京城四大名妓之一的沐雪荷美不美?」像是毫無所覺元琰緊繃的臉色,元珣還不知死活的追問。
緊咬著牙,下顎緊繃得幾乎疼痛,元琰明明不想記得那個戲弄他的女人是什麼模樣,但腦中卻清晰浮現沐雪荷絕美的臉龐、高傲而冷漠的神情。
「美!」他緊繃地吐出一個字。語氣里沒有半點柔情,只有像仇人般的怨憤。
「大哥,這一點也不像你,你不是最愛美人?」元珣大驚。
照理說,大哥應該會為這樣的絕世美人神魂顛倒才是。
「沒錯,不過從今天起,沐雪荷除外。」他只想掐死她。
「就只為了這只烏龜?」事情沒那麼嚴重吧?!
「這可是奇恥大辱。」元琰不滿地瞪著他。
「好好,算我沒說,這是對你的污辱,我舉雙手贊成。」元珣立刻投降在他殺人般的眼神下。
「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他宣示般起誓。
大哥跟沐雪荷有啥過節他才不在乎,他比較感興趣的是眼前這只烏龜。
「大哥,烏龜跟美人可是天差地遠,你怎把他們擱在同一個地方?」元珣渾然不覺背後那雙火眼正狠瞪著他的,繼續興致勃勃的研究起那只烏龜。
那還用說,烏龜跟他的畫中佳人自然是不能比!
「這樣才能提醒自己,沐雪荷那女人有多可惡。」元琰冷冷回話。敢嘲笑皇上敕封的多羅貝勒,無異是找死!
回頭瞥了眼自小就密不可分的兄長,元珣吃了一驚。
「大哥,你是認真的?」他從未看過大哥為了一個女人動了情緒。
「再認真不過。」這句話元琰幾乎是從齒縫里一個字一個字的迸出來。
「听說那幅你最鐘愛的美人圖,畫的是睿親王府的詠寧格格?」
「連這種鬼話你也信?」元琰不悅地瞪著他。
「為什麼不?」元珣聳聳肩。「當年在皇上的登基晚宴上,我見過詠寧格格一面,當時她才五歲,卻已經是個粉雕玉琢、輕靈剔透的小美人兒了。」
「穿著上好的綾羅綢緞、在七、八個丫鬟的精心打扮下,連村姑都能變成名門千金!」元琰輕鄙說道
事實上,皇帝登基那天,在漱芳齋舉辦了一場盛大晚宴,當時十歲的元琰,正忙著追逐同年齡已然出落得嬌女敕可人的各貝勒與王爺們府上的千金,哪來時間多看一個才五歲的女乃娃兒一眼?!
「也不盡然,我看那詠寧格格年紀雖小,卻已是明眸皓齒、清新月兌俗,儼然是老天爺獨厚的天生麗質。」
「女人難說得很,誰知道女大十八變,她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區區一名格格哪能跟他的畫中佳人相比?
「你對女人有偏見,我懶得跟你多費唇舌。」元珣舉雙手作勢投降。
「很好。」算這臭小子識相!「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今天到底是來做什麼?」元琰口氣不善地瞪著他。
「阿瑪要我來的。」元珣突然露出一抹幸災樂禍的賊笑。
「什麼事?」怪哉,他的眼皮怎麼莫名狂跳了起來。
「阿瑪說要替你找房媳婦兒。」元珣的聲音輕快得像唱歌。
「阿瑪瘋了不成?!」元琰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我何時說我需要媳婦兒來著?」光想到身邊天天躺著同一個女人,他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阿瑪已經替你指了婚。」元珣萬分同情地聳聳肩。
「阿瑪真是老糊涂了。」元琰氣瘋了。
「听說是有人嫉妒你被封為多羅貝勒,跑到皇上那兒咬耳朵,把你那風流事跡加油添醋了一番,這可把皇上氣壞了,阿瑪怕你這多羅貝勒的封號給皇上撤了,才想出指婚之計,好讓皇上以為你已經痛改前非。」
「是哪個天殺的混蛋那麼多嘴?」讓他知道,非扯爛那張嘴不可!
元珣夸張的搖頭嘆氣。「眼紅的人可不少。」
「阿瑪指的是哪家的姑娘?」元琰郁郁不樂的問道。
「睿親王府的悅寧格格。」
「悅寧格格?」盛滿怒氣的俊臉又爆出一聲大罵。「她才幾歲?阿瑪要我娶個女乃娃兒當福晉?」
「大哥,你上回見到悅寧格格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吧?現下她都十三歲了。」元珣為難的搔搔腦袋瓜。
「十三歲?」背著手,元琰焦躁地在書齋里踱起步來。「阿瑪竟然指了個才十三歲的女敕丫頭給我?他當真老糊涂了不成?!」
稍嫌稚女敕的姑娘對他而言,有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連雞肋都談不上,他卻還得娶她進門?
「阿瑪要你這幾天到睿親王府登門拜訪,見見你未來的妻子。」
他會去才怪!
元琰忿忿的咬牙,停住腳步交代。「回去稟告阿瑪,我現在有要事纏身,近期沒法上睿親王府拜訪,等有空了再說。」眼前就先使出緩兵之計,等過些時日風聲過了,他有得是翻盤的機會。
「可阿瑪要我把——」
「對,你最好是把我的話帶到,並且好好的安撫阿瑪,萬一我真被召回府去娶親,我就唯你是問。」元琰眼底迸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光。
「這……這當然沒問題,我們是兄弟嘛!」可惡,失去一個整大哥的機會!元珣臉上堆著假笑暗罵。
他這大哥自小就我行我素,宛如月兌韁野馬一樣野性難馴,害得他打從一出娘胎就被額娘和一干嬤嬤管得死死的,就怕他步上野馬哥哥的後塵。
「很好。」悻然噴了口氣,元琰緊揪的眉頭總算舒展了些。
「大哥,還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元珣瞧了眼牆上的烏龜熱絡問道,他完全是基于兄弟情分,至于誠意,則是——零!
「不必了,如果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我伊爾根覺羅•元琰的名字就讓人倒過來寫。」元琰昂著下巴傲然說道。
「是、是、是!」你最好不要有灰頭土臉的一天。元珣不以為然的挑挑眉。
「沒事,你可以滾了,回去記得替我跟阿瑪、額娘請個安!」咬牙切齒的聲音將阿瑪兩個字加重了語氣。
「知道了!」
擺擺手,元珣一派悠閑的轉身踱出書齋,晃蕩了幾步,卻又突然停住腳步。
「對了!」
轉過頭,元珣盯住牆上的畫。
「這只烏龜送給我吧?!」這烏龜還真是越看越有意思。
挑起眉,瞅著牆上那只笨拙的黑家伙,元琰腦中閃過沐雪荷那張既嬌媚卻又冷漠的臉龐。
「休想!」
不客氣地轟走賊頭賊腦的弟弟,元琰用力地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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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親王府的大廳彌漫著一股緊繃的氣息,除了德親王爺、淑福晉外,還有剛回府的元珣,一股山雨欲來的氣氛,讓候立的一干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