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不是什麼名門千金,也沒有個有錢的老爸當靠山,更沒有一張讓人神魂顛倒的花容月貌!
她有的只是一顆傻呼呼的心,只可惜就連她親手捧到他面前求他收下,他都不屑要!
她好可悲!
第一次,倪必舒覺得這麼想哭,可是眼淚卻塞在淚腺里,連一滴也流不出來,只有心像是被刀割了一道又一道。
「哼,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小姐不跟她計較。」何倩倩扭著臀逕自在椅子上坐下來,隨即又有新花樣。
「篤,人家口渴了。」她嗲著嗓子道。
「要喝些什麼?茶還是冰水?」馮篤停下筆,抬起頭問道。
「冰水好了!麻煩你小妹。」何倩倩虛偽的朝她一笑,隨即伸出縴白的手指檢視她完美無瑕的紅色蔻丹,像是等著宮女服侍的皇後。
一旁見她女主人威風十足,倪必舒卻幾乎快氣瘋了。
這女人簡直是可惡至極,高傲驕縱、目中無人,她不知道馮篤怎麼能忍受這樣的女朋友?!
忿忿起身找了紙杯正要到外面的飲水機倒水,何倩倩又嬌滴滴開金口了。
「小妹,水是從哪來的?」頓了頓,她又一臉不放心的加上一句。「你們應該有裝逆滲透吧?」
倪必舒的臉色跟身後黑鴉鴉的牆壁有得比,好想沖到門外去找支掃把,把她給轟出去!
反覆深呼吸幾口氣,她突然綻開一抹燦爛的笑,以無比甜美的聲音道︰「何小姐,很抱歉!這里沒有逆滲透,只有一般的開飲機,水質可能不太乾淨,會傷到您嬌貴的胃腸。要不來杯咖啡如何?我『泡』咖啡很拿手喔!」她的笑容簡直比服務楷模還燦爛。
她謙卑的態度顯然讓何倩倩很高興,立刻得意的揚高下巴,宛如腳下又多了一個供她使喚的婢女。
「好吧!」一雙交疊美腿高高蹺起,何倩倩準備享受他人服侍。
馮篤看著倪必舒不懷好意的表情,隱約感覺得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正在他印象中,倪必舒就是一個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直腸子。
倪必舒走到鐵櫃邊,將還剩一大半的咖啡一口氣全都倒進咖啡壺里,接著加入滾燙熱水,一股襲人的香氣立刻飄散開來。
「何小姐,老板喜歡喝黑咖啡,所以這里沒有糖跟女乃精,請你多包涵。」倪必舒親切的將咖啡端到她面前道。
「沒關系,我也喜歡喝黑咖啡。」何倩倩喜孜孜看了馮篤一眼,討好的成分居多。
「慢慢喝。」丟下一句,倪必舒轉身回到座位準備看戲。
優雅捻起蓮花指,何倩倩低頭湊近咖啡聞了聞,狗嘴里難得吐出一點人話。「你咖啡泡得倒還不錯嘛!」
「那當然。」她的嘴邊掛著幸災樂禍。
見兩個女人明來暗往,還有那杯曾讓他的胃痛了兩天的瀝青咖啡,馮篤實在應該及時阻止,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又希望何倩倩能喝下那杯咖啡。
「你別高興得太早,味道還得由我嘗過才能算數。」何倩倩悻然說道,顯然不甘心不小心說溜嘴的贊美讓她太得意。
她端著鯽啡往嘴里送了一口,心里邊遠著等會兒要用什麼話來批評,突然間,黑色的瀑布宛如石門水庫泄洪,劇烈的噴灑而出!
一身昂貴的香奈兒新裝上全是咖啡漬,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畫面,就連看起來優雅漂亮、連一點點灰塵都會讓她皺眉頭的何倩倩,也逃不了被一杯咖啡整得極其狼狽的命運。
「你泡這是什麼東西?!」她把杯子一摔,歇斯底里大叫。
「我不是說要泡咖啡給你喝嗎?」倪必舒優雅彈著指甲,輕描淡寫道。
何倩倩不敢置信的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看到那壺放在鐵櫃上的「泡」咖啡,終於發現自己剛剛喝的是什麼東西。
「你這可惡的小跑腿,竟然敢拿泡水的咖啡豆給我喝?」她氣得渾身發抖,臉上精致的妝看起來像是被烈日曬到變形的化妝盒。
「不,是咖啡豆汁,僅此一家、別無分號,記得替我宣傳。」倪必舒糾正她道。
「我要叫篤開除你,叫你立刻滾蛋!」這下變形的化妝盒只剩下瀕臨崩潰前的青白兩色。
「請便!」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其實,倪必舒早在打算惡整她時,就已經有了最壞的念頭,也沒打算要繼續留下來了,這一刻她心里沒有遺憾,只有淡淡的悲哀。
也該結束了吧,正牌的女友出現,她這個串場的臨時演員也該退場了,把舞台留給他們兩人,然後默默的退到沒有人記得她的地方去,永遠的消失在他的記憶當中。
這場長達這麼多年的暗戀,即將在今天做個了結,或許對她與他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與解月兌。
一旁的馮篤臉色凝重,眼里似乎閃過些什麼,卻又及時掩飾,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波動。
「你還好吧?」馮篤關心的走過來,拿出手帕替何倩倩擦拭臉上的咖啡漬。
「篤,這女人竟然敢捉弄我,你一定要替我出口氣!」何倩倩惱羞成怒,裝腔作勢的哭嚷起來,抽抽噎噎的順勢巴進馮篤懷里尋求安慰。
馮篤看著倪必舒那張倔強的小臉,緊抿的唇像是宣示絕不妥協,這讓他的神色不禁一沉。
眼前這樣的情況,是他始料未及的,這不是他原先的本意啊!
他只想讓事情和諧、平靜落幕,從沒想過這個決定會帶來什麼後果,會不會傷害到誰?
「倪秘書,請你跟何小姐道歉。」沉默許久,馮篤終於還是勉強自己開口。
既然事情都已經演變到這步田地了,他也沒有後悔的機會了,只能硬著頭皮照劇本演下去。
倪必舒抿著嘴,一句話也不說。
「篤,你看她那樣子,簡直是……啊!」話還沒說完,何倩倩像是突然被恐龍咬了一口似的,突然跳起來發出淒厲的尖叫,尖拔的嗓音幾乎快刮破耳膜。
「我的香奈兒!」
隨著她的目光,馮篤跟倪必舒不約而同往她腳上高貴的鞋子看,只見光滑的上等牛皮濕了一灘,一只白色的小狽還不罷休的繼續咬著她的鞋尖玩耍。
「圓圓,不可以!」
倪必舒急著想去把圓圓抱回來,卻沒想到何倩倩的動作比她更快,長腿一踢,小小狽就這麼成拋物線飛——出去,硬生生撞上牆壁。
「圓圓!」
她驚恐大叫,心髒像是停止跳動。
迅速沖過去,顫抖抱起陷入昏迷的圓圓,小小的身子癱在她手里軟趴趴的,頭上流出令人怵目驚心的鮮血,那雙圓滾滾的眼楮緊閉不再睜開,她忍了好久的眼淚,在這一刻終於不听使喚的潰堤。
「圓圓,睜開眼楮!求求你,睜開眼楮看看我!」她嗚咽低喃,顫抖的手幾乎捧不住那個毫無生命跡象的小身體。
「圓圓,求你不要這樣……我不爭了,我什麼也不要了,只求你回來!我什麼都放棄,求求你回來……」她跪在地上,將圓圓緊緊抱進懷里不斷哭喊。
一切都是她的錯,她不該奢求不屬於她的感情,執迷不悟的想在這場勝負已定的角力戰中爭回些什麼,因為她的嫉妒與自私,害死了一個小生命。
一切都是她的錯!
一旁的馮篤見狀幾乎怔住了,她的眼淚、她傷心欲絕的模樣,竟讓他的心抽痛起來。
「倪、倪秘書……」他伸出手想踫踫她的肩頭,終究還是退縮的收了回來。
倪必舒倏然抬起頭、憤恨的目光筆直射向一旁忙著搶救鞋子的何倩倩。
「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它只是只一個多月大的小狽啊!」她朝何倩倩瘋狂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