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該死的奴才,做事不勤快,不干不淨的閑話倒傳得比什麼都快!」
「可不是嘛,傳得可難听了,依人好好一個閨女名聲全被他壞了,你說這可怎麼辦?」
梁嫣紅表面上一臉關心,暗自卻偷偷竊笑著。枕邊細語,不就是她這種專擅魅惑男人的狐狸精專長?
「難不成叫我把下人的嘴全塞了?」柳長青沒好氣地道。
「誰要你去塞那些奴才的嘴?」梁嫣紅悻悻賞他一記白眼。「咱們得想辦法,否則到時城里傳出閑言閑語,壞了柳家名聲不說,往後更沒人敢上門來提親。」
被她唯恐天下不亂的話一煽動,生性優柔的柳長青立刻動搖了。
「那要怎麼做?」柳長青頭痛的蹙起眉。
看著這個完全被她牢牢掌握的男人,梁嫣紅唇邊浮起一抹算計的笑。
「把她嫁出去!」
「把依人嫁了?」柳長青楞住。「以前你明明反對得很……」
「今非昔比,咱們柳家不能再跟以往的風光相比,再說……」頓了下,梁嫣紅接著又道︰「把她嫁給有錢人家,也可以得到一大筆聘金,解決燃眉之急啊!」
看著妻子嬌艷的臉,柳長青心底跟著盤算起來。
嫣紅說得對,只要拿到大筆聘金,所有的問題全都迎刀而解,他也不必為了沒銀子花而急白頭發。
「可是,爹娘囑咐過,終身大事得讓依人自個兒作主……」
「唉呀,都什麼時候了,還由得了她作主嗎?我們這麼盤算不單單是為了挽救家業,也全是為她好,希望她找個好夫家榮華富貴一輩子啊!」梁嫣紅一張嘴舌燦蓮花,不消幾句話就把柳長青給說動了。
「好,就照你說的辦!」柳長青眼中散發著異常光芒。
「我明天就跟大哥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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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柳長青找上柳長東提出這個計畫,他們一拍即合,立刻放出消息。
短短幾天內要搞定一門親事談何容易?但仗著柳家在城里的財富、名聲,以及柳依人遠近馳名的絕世容貌,不到幾天時間,上門求親的人幾乎踩平柳家門檻。
在這團熱鬧、喧擾的求親團中,唯有柳依人從一開始的激烈反應,到越來越認命,直至最後完全接受了事實。
她知道自己若不同意,柳家恐怕就此垮敗,想到府中近百人的丫鬟家丁,以及幾代以來傳承的家業,她只能咬牙含淚答應。
身上隱約留著那夜與韓劭剛相擁的溫暖,但如今情勢逼人,她不敢再去探望他,不敢再想起有關他的一切,就怕薄弱的決心徹底崩塌。
像是局外人似的,她冷眼看著家門終日絡繹不絕,兄嫂為她挑選一個比一個更多金的夫婿,她也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靜憔悴。
柳長東與柳長青兄弟,與臭味相投的李氏梁氏千挑萬選,胃口是越來越大,精挑細選了幾天,總算敲定與城西鉅富劉大金聯姻。
「什麼?大哥、二哥跟劉大金已經談妥了親事?」
听聞柚兒帶來的消息,柳依人手里的女紅遽然掉落,整個人都傻住了。
「那劉大金不是已年近半百、妻妾成群嗎?」她喃喃說道。
「可不是嗎?但大少女乃女乃跟二少女乃女乃財迷心竅,一听劉大金開口要給五千兩聘金,立刻就答應讓那老不休納偏房。」柚兒開始抽抽噎噎起來。
她要嫁的是一個年近五十的男人,而且還是當偏房!柳依人牙兒一咬、眼一閉,只能說服自己,為了救柳家,她什麼都依!
只是,她心有所屬的那個人呢?難道,這輩子真注定他倆有緣無分?
「小順子說的是真的嗎?」
傍時探視他時,柳依人無言與他凝望,那明顯哭過的紅腫雙眼、絕望的淒切目光已說明了一切。
「天啊,他們怎麼可以這樣?」韓劭剛忿然,重重往牆壁猛力一擊。
「阿剛,我求你別這樣!」看著他沁出血絲的瘀紫手背,柳依人的心被狠狠擰疼了。「我不許你再傷害自己。」將他受傷的手攬進胸口,她眼底的淚已經泛濫得連他也看不清。
「你快走,逃離這里,你絕不能嫁給那種足以當你爹的男人,他只會糟蹋你而已!」韓劭剛倏然捧起她的臉蛋,心急如焚道。
他胸口翻涌著憤怒、不平卻又心疼的情緒,心痛得像是被坦克來回碾過。
想起那兩個違妻命是從的哥哥,以及自私貪婪的嫂嫂,更讓他心疼善良單純的她,是如何在豺狼虎豹環伺的府中艱難度日,讓他不顧一切的想保護她、照顧她、守護她,不讓她遭受一點委屈與磨難。
偏偏此刻的自己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暗自心疼焦急。
「我不能走。」柳依人絕望搖頭,眼中只有淚水跟深不見底的絕望。
「為什麼不逃?」
在柳家,單純善良的她簡直成了無辜羔羊,等著被人壓榨到尸骨無存。
為了籌措銀子,竟然不惜踐踏她的將來,這跟被賣掉有什麼兩樣?
「柳家不能垮,就算賠上自己,我也要挽救爹爹大半生的心血。」柔弱的她,眼中卻有著無比堅定的決心。
怔然望著她,他一把將她擁進懷里,心疼低喊道︰「你怎麼這麼傻?」
她傻?
靜靜伏在他的胸口,听著他紊亂有力的心跳,嗅著他身上獨特好聞的氣息,柳依人忍不住扯出一抹苦笑。
是的,她真的好傻,竟會放棄此生唯一摯愛,而甘願下嫁當偏房!她真恨這麼傻的自己!
只是情勢所逼,再多的不甘與怨懟又能如何?
「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的,相信我!」
突然間,他捧起她的臉蛋認真說道。
相信他?柳依人的心不禁為之動搖!她真的可以嗎?
點點頭,柳依人偎進他懷里,無論未來如何,她只盼永遠也不忘今日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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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約定的期限只剩四天,婚事總算談妥了,並把婚期定在下個月。
柳長東雖然對違背爹娘囑咐有些許不安,但能挽回柳家家業,也總算讓他放下心中大石。
只是,解決了眼前的燃眉之急,他依然夜夜難以入眠,心底仿佛還有件事還沒擱下。
柳家與長安康家幾代世交,你盡快前去向康家借款一千兩,還了八百兩帳款,剩余的銀子全數收購附近幾個省城的所有蠶絲,千萬要記住……
那古怪奴才怎麼會知道柳康兩家是世交?但他的話卻透露幾分玄機,隱約像是早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讓自己老惦著這件事放不下心。
左思右想一整夜,雖然很快就有依人的五千兩聘金濟急,他終于還是抵不住內心掙扎,飛鴿傳書向遠在長安的康家商借銀兩。
一天後,康家果然很爽快的送了一千五百兩銀子來,說是听聞柳家生意出了困難,願意大力幫忙柳家解困。
拿了一千五百兩,柳長東還了各商家八百兩銀子,剩下的七百兩全數叫人收購附近省城所有的蠶絲,竟足足堆滿了整座倉庫。
「好不容易借了筆銀子,你竟拿去買那麼多蠶絲?難道你不知道蠶絲賤價丟在路上都沒人要?你腦袋壞啦?」
一知道他瘋狂的舉動,李金花戳著他的腦袋,扯著尖銳嗓門劈頭就是一陣罵。
「我听到一些消息……」柳長東不敢說是听到一個下人的叮囑。
「听到消息?憑你這種蠢腦袋懂什麼?人家隨口說說你就當真?你真要我去喝西北風不成?」她張著血盆大口繼續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