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必了,我等會兒還要干活呢!」
「這怎麼可以?擦藥才好得快,否則傷口破了,踫著東西肯定痛不欲生。」
「我捱得過,請小姐寬心。」
「可是……」看著他滿手掌的觸目驚心,她的手竟不由自主輕撫他指、掌間的水泡,像是想藉此分擔他的痛。
被那雙溫柔細女敕的手輕輕撫模著,韓劭剛感覺自己連靈魂都好似被她給催眠了,明知道這樣的舉動已屬驚世駭俗,卻怎麼也不舍收回手。
「小姐,你可是未出閣的閨女,不能靠男人那麼近啦,何況還是個下人!」一旁的柚兒見狀,急忙拉開主子。
「謝謝小姐美意,請小姐不必為阿剛費心。」他迅速回神,抽開距離,就怕自己莫名其妙又迷失在她似水的溫柔中。
發現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大膽踫觸男人的手,柳依人羞紅的臉幾乎不敢抬起來。
她心口好熱,心跳好快,一輩子從來不曾跟男人有過這樣的接觸,但除了身為姑娘的矜持讓她覺得羞人外,竟一點也不覺得討厭。
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低著頭,她的目光觸及他的鞋,才驚愕發現連鞋子也已經開了個大口,可見平時他工作有多吃重。極度的心疼與不舍再度席卷而來。
「阿剛,你先休息幾日,等手上的傷好些了再干活。」她輕聲說道,視線卻還是緊盯著地不敢看他。
「阿剛的傷無大礙,不必休息。」
「可是你……」
「小姐,阿剛要做就讓他做去,難不成還要小姐求他不成?」一旁的柚兒老看韓劭剛不順眼,講起話來不是夾槍帶棍,就是冷嘲熱諷。
「柚兒,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柳依人氣惱瞪著老是口無遮攔的柚兒。
「小姐——」
「阿剛,這藥你留著,夜里要記得抹上,知道嗎?」不理會一旁求饒的柚兒,她將藥交到韓劭剛手里殷殷叮嚀。
抬頭望進那雙清澈美麗的眸底,他的心竟宛如遇熱的冰淇淋徹底融化,化為甜膩的糖水,甜甜暖暖的一路流進心底。
「謝謝小姐。」韓劭剛依言將藥收進懷里,心底暗暗嘆了口氣!好個慧黠善良的佳人。
「那我走了。」
「小姐慢走!」
抱敬彎,隨著漸遠的腳步聲,他的眸不由自主抬起,深深目送那抹縴柔身影翩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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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房間里,柳依人手里拿著針線,膝上擱了件已縫好一大半的衣裳,寬大的淺灰衣衫一看就知道是男人家的。
低著頭,她手執縫針,一針一線靈巧縫著,美麗的臉蛋上滿是專注,像是全天下再沒一件事能擱得進她心里頭。
想到他身上那件破掉的衣服,她不由得加快手上動作,那抹俊逸英挺的身影,也不期然的幽幽浮上心頭。
「唉呀!」吃痛低喊一聲,她迅速將沁出血珠的手指放進嘴里。
但收手為時已晚,衣服上已經染了一小點血漬,就在心口的部位,只要仔細點看就能看得出來。
瞧她,怎會在做女紅之際恍神!柳依人暗暗責怪自己。
這件衣裳,她可是連續趕了兩個日夜縫出來的,好不容易即將完成,卻不小心染上血跡,破壞了這件衣衫的完整。
再望向一旁桌上擱著的男人布鞋,柳依人一顆心莫名的悸動不定,那日不小心與他肌膚相觸,手上仿佛還清晰留著他的溫度。
「柚兒,你——」
正要喚人,一轉頭才發現房間里空蕩蕩,柚兒肯定又趁她專心做女紅之際,溜去找其他丫鬟嚼舌根去了!
甩去腦中紊亂思緒,拾起針線正要重新動工,門外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大哥?」
只見大哥柳長東神色匆忙從門外走來,凝重的臉色看得出絕不會帶來什麼好消息。
「依人,快!」柳長東一進門,就焦急的朝她嚷著。「快將娘過世前留給你做嫁妝的那盒珠寶給我!」
「大哥,你要珠寶做什麼?」柳依人趕緊放下針線,免得等會兒听到什麼措手不及的消息又傷了自己。
「你別問那麼多,趕緊拿出來給我應急就是了!」柳長東羞惱伸長手。
「應急?大哥,你有什麼急用?」柳依人更糊涂了。「你要銀子盡避到帳房找總管拿便是,怎麼……」
「帳房里已經、已經沒有銀子了!」事到如今,柳長東不得已只好托出實情。
「大哥,你是開玩笑的吧?」柳依人幾乎傻了,帳房里怎麼可能沒銀子?
「都這個時候了,我哪有什麼心思跟你開玩笑?」
「銀子都花哪去了?」
「還不是你那兩個嫂嫂成天揮霍,再加上布莊連年虧損……唉呀,事到如今說這些也無濟于事了,快把娘的珠寶給我,我好拿去典當應急。」
說著,柳長東開始在她房里翻箱倒櫃找起來。
「大哥,我沒有珠寶。」原本干淨整齊的房間,頓時被翻得一塌糊涂,柳依人急忙想阻止大哥。
「你怎麼可能沒有珠寶?我明明親耳听到娘把值錢珠寶送給你出嫁時用……」柳長東赤紅著眼,樣子看起來分外駭人。
「大哥,娘的珠寶已經全都被你拿走了。」柳依人無奈輕嘆。
聞言,他整個人結結實實楞住了,睜眼望著她許久,完全反應不過來。
「我怎麼可能會拿走?」他木然說著,像是自言自語。
「那回你說大嫂想添些珠寶首飾,要我拿出來給兩位嫂嫂她們挑去,剩下的,前幾個月你又來全數借走了。」
「借走了?借走了?怎麼會這樣?那、那我現在上哪籌銀子去?」他突然捧住頭,像是無限懊悔又不知所措。
「大哥,你到底需要多少銀子?」柳依人手邊還有平時剩下來的私藏,若能幫得上,她自是不吝拿出來。
「百來兩銀子。」柳長東避重就輕回答,一手拚命揉著眉心,像是要把糾在一塊的眉毛揉下來似的。
「百來兩?」柳依人失聲驚叫。「大哥,你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是不是布莊出了什麼問題?」她直覺一定是生意上出了差錯。
雖然眼前柳家只剩下五家布莊,一間本鋪、四家分鋪,但這終究是柳家世代留下來的心血。雖然她一個女人家無力插手生意,卻也不希望這世代傳下來的家業就此結束。
「你一個姑娘家,不必管這麼多。」柳長東粗聲吼道。
「大哥,這是爹的畢生心血啊,也是柳家幾代以來傳承的生意,你可千萬不能讓它毀在你手上了呀!」
「我知道我知道,我自有辦法!你乖乖去繡繡花、作作女紅,生意的事自有大哥、二哥操心,不必你擔心。」他煩躁地揮手打發她。
「大哥——」
「別說了,我走了!」
柳長東轉身急匆匆的又走了。
望著大哥的背影,不知怎麼的,她眼皮竟莫名狂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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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娘,柴火來了!」
一如往常的,韓劭剛將柴火擔進灶房,俐落將薪柴一一堆到灶邊,跟廚娘徐大娘招呼一聲,就準備出灶房去。
「阿剛,等等!」
徐大娘從後頭追來,一手一個往他懷里兜進兩個白胖饅頭。
「大娘,這……」
「你塊頭大,肚子肯定餓得快,就先墊墊胃吧!」
徐大娘為人非常好心和氣,見韓劭剛初入府便對他處處關照,每回來一定塞些吃的給他,前天是珍珠糕、昨兒個是一大片面餅,他全拿回去跟小順子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