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頓時語塞,經過這麼多年,她也不知道自己對他還有沒有感覺。
或許說來可笑,當年的她只是單純的喜歡他陽剛的氣息,充滿活力的身影,她甚至一點也不了解他,就這麼傻傻地暗戀他。
但是當著費加洛的面,溫柔死也不會承認,她連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郝世加都不知道。
就算晴天霹靂,也比不上他此刻的震驚、錯愕與挫敗。
至今他還是無法相信,會有女人對他無動于衷,但現在他不得不沮喪地承認,眼前這個女人真的對他無遠弗屆的魅力免疫。
她喜歡的是郝世加,根本不是他,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他的女朋友多的連二十根指頭都數不完,根本不差這麼一個愛慕者,但他卻突然覺得情緒低落,像才剛慶賀爬上喜馬拉雅山,卻立刻被人從山頂上踹下來。
他垮著肩,像只戰敗的公雞,一世花名全因她毀于一旦。
溫柔知道對愛情向來無往不利的費加洛來說,她的話無異是個巨大的打擊,他那副沮喪挫敗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
剎那間,她幾乎心軟了,沖動地想告訴他,其實她並非那麼喜歡郝世加,並非對他毫無感覺、對他的吻無動于衷
「費先生,衣服烘好了。」
門外突然傳來管家阿康的聲音,讓差一點感情用事的溫柔頓時清醒。
她遽然轉身,慶幸自己沒有像他那些眾多女友一樣盲目,否則到時候就不只是傷心而已,而是心碎了。
沉默地接過他遞來的衣服,她躲進浴室穿戴整齊,最後才鼓起勇氣走出門面對他。
「我送你回去。」
費加洛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看不出情緒。
「不必了,高升他……」
「我已經請他先回去了。」他截斷她的話,轉身逕自領頭出門。
她咬咬唇,突然間發現自己真的不習慣、也不喜歡這麼沉默嚴肅的費加洛。
雖然他的玩世不恭有點讓人討厭,但她還是寧願——看到他的笑容。
第八章
「溫柔!」
一看到她的身影出現,郝世加驚訝卻也難掩高興。
「嗨,世加!」溫柔赧然的先致歉。「不好意思,這兩天沒有來看你。」
「沒關系,你來我就很高興,我也不希望打擾你的生活步調。」郝世加很善解人意的搖搖頭。
「我帶了東西來。」她強綻出一抹微笑,朝他揚揚手里的幾大袋食物。
「謝謝你,又讓你破費了。」郝世加感受得到她真誠的溫緩。
「別跟我客氣,朋友本來就應該相互照顧。」
溫柔笑了笑,轉身把袋子里的水果、飲料跟干糧拿出來,該冰的冰、該處理的先清洗,分袋裝好再放進冰箱。
站在旁邊,郝世加一手里著石膏幫不上忙,只用一種幽深的目光凝視著她。
「這兩天你工作一定很忙吧?」
聞言,溫柔渾身一僵,手里的一袋隻果應聲落地。
「嗯……」她趕緊撿起隻果,胡亂應道。
事實上,這兩天她並沒有多忙碌,依舊是準時下班,只是費加洛把她嚇壞了,弄得她心緒大亂,才會連續兩天缺席。
「希望你還是以工作為主,我會照顧自己,只是一只手不能動又不是癱瘓,別替我操心,好嗎?」
「我知道,你不必擔心我搞砸飯碗,我狗仔的功力已經越來越精進了。」溫柔故意搞笑。
一旁的郝世加笑起來,低沉渾厚的嗓音頗有磁性,但奇怪的是,他的笑聲竟完全沒有讓她有像是被撩動什麼的感覺。
太奇怪了,她喜歡郝世加不是嗎?怎麼越來越覺得他無法挑動她的情緒?
突然間,一張狂妄自傲的臉孔倏然浮上腦海,原本平靜的心湖再度翻騰——
「溫柔?」
郝世加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她才猛然察覺,自己竟然在她心儀的肌肉王子面前想起費加洛。
真糟糕,莫非她真的被那個可惡的家伙嚇得神經錯亂了,還是中了他偷偷下的蠱毒?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象有心事?」
郝世加溫和的目光不帶一絲威脅性,不像費加洛只消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人心慌意亂。
急忙把剩下的東西全放進冰箱,她佯裝若無其事的說道︰
「牛女乃要多喝喔,這可以幫助你的手快點復原,對骨頭也很有幫助……」溫柔活像個老媽子,叨叨絮絮的叮嚀著。
「溫柔,真的很謝謝你。」
一轉身,溫柔的目光筆直撞進他幽深的黑眸里。
郝世加定定凝視著她,眼神濃烈得像要將她融化——但詭異的是,她竟然完全沒有臉紅心跳,或是快窒息無法呼吸的感覺。
「哪里,能為你做點事,我很高興。」
懊高興的時刻,她卻一點輕飄飄的感覺都沒有,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
「溫柔,星期五晚上你有空嗎?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吃頓晚餐,我有些話想告訴你。」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他是想向她表白吧!
終于,她夢寐以求的一刻總算到來。
她的用心良苦感動了郝世加,上天听到她誠懇的祈求,決定賜給她一生永恆的真愛。
但,她為什麼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只覺得好矛盾也好迷惑?!
「呃?好……好啊,如果沒有加班的話。」她支支吾吾說道,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想去。
「嗯,沒關系,我等你電話。」
郝世加過分溫和的笑容,讓溫柔覺得自己的三心二意好卑鄙,她怎能在郝世加願意傾注真心後,又偷偷地想著另一個男人?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
不敢多看他一眼,溫柔帶著滿懷自責急忙離去。
當然,她也沒機會看到身後那雙嘆息的眼神。
雖然兩個男人把溫柔的生活攪得一團亂,但該上的班還是得上,該做的事還是每天多的跟山一樣。
一大早例行的會議上,彌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氛,每個人嚴陣以待,不知道今天誰會是雷公彈下的第一號受害者。
話說這雷公嗓門大不打緊,脾氣壞得跟暴君一樣,一天不罵人他就會渾身不舒服,听說是從兩伊戰爭回來之後就變成了「鬼見愁」。
但像是沒有察覺到周遭緊繃的氣氛一般,溫柔兩手托著下巴,兩眼無神地望著空氣發呆。
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個讓人嚇出一身冷汗的夢。兩個男人在她後面窮追不舍,郝世加指責她,費加洛嘲笑她,讓她嚇出一身冷汗,醒過來之後就失眠到天亮。
「溫柔!」
雷公繃著臉,第一號殉難者揭曉。
一旁的同事紛紛僥幸地松了一口氣,有的暗自竊笑躲過一劫,因為雷公的火氣一向只有前面嚇人,沒排名前幾號就表示今天的日子好過了。
「溫柔!」雷公十根粗肥手指落到她面前,溫柔從失神中被狠狠震醒。
「雷公——」緊張地月兌口而出,頓時竊竊私語的會議室,剎時死寂得像大家都突然休克暴斃。
「你說什麼?」雷公眯起跟嗓門遠遠成反比的綠豆眼,現在連縫都看不到了。
「我……我是說,組長的手勁很有震撼力,像雷公一樣。」溫柔立即以不變應萬變,拍馬屁準沒錯。
「嗯。」果然馬屁策略奏效,雷公松了眉頭,綠豆眼又重見天日。「我要你出差到香港全程報導費加洛的慈善公演。」
要她出差?溫柔諂媚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開始懷疑雷公根本不是人,而是個吸血鬼。
好不容易才把一份洋洋灑灑,足以做成紀錄片的「健身中心大秘搜」的專題交給他,他又不知足的還想繼續壓榨她——他的血到底是不是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