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賀爾蒙分泌過剩、出門忘記照鏡子的自大沙豬!分明是想重施九年前的詭計,害她被紅粉軍團圍剿。
「你……你少臭屁!」她的小嘴抖得不像樣,越想表現鎮定就結巴的越厲害。
這個趁人之危的程咬金,明知道她此刻正處于人單勢孤的頹勢,還故意來逗弄她,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丑——真是罪加一等!
「你這固執又害羞的小東西。」費加洛笑得像撒旦。「你的反應一點也不像討厭我的樣子。」
「離……離我遠一點!」
「別口是心非,會被月亮割舌頭喔!」
「要割應該先割欺騙女人感情的愛情騙子。」特別是某處罪惡「根源」。
一旁呆楞的梅仁里,此刻可是真正成了名符其實的「沒人理」,只能傻眼的看著兩人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
「洛,我肚子好餓喔,我們去吃東西啦!」
「對啊,別跟一個小丫頭抬杠。」
身旁打扮得活像要登台作秀的女人們不甘被冷落,涂著血紅蔻丹的手,佔有性的左右各巴住一只鋼臂,嗲聲嗲氣地抱怨道。
「對不起,把你們餓壞了。」
輕聲細語的哄著她們,費加洛丟給她一記示威似的眼色,便逕自攬著兩個女人轉身吃飯去。
瞪著他宛如古代帝王般,左摟右抱各一個女人,溫柔也不知道心里泛濫得亂七八糟的酸意所為何來。
好個費加洛,比起學生時代換女友如換衣服的囂張模樣,現在的他手段儼然更加高竿,一次竟然還泡兩個?!
懊惱的咬咬牙,她實在氣極了在緊要關頭上不听使喚的舌頭。
溫柔暗暗下決定,她一定要盡快去醫院一趟。
「溫小姐,你還要不要吃?」梅仁里被冷落許久,終于忍不住出聲提醒她已經冷掉的餐點。
回頭看了眼一輩子注定該沒人理的呆頭鵝,溫柔沒好氣的丟下一句︰
「要吃你自己吃吧!」
踩著球鞋、抓起包包,她氣呼呼的走出餐廳。
「ㄅ——ㄆ——ㄇ——」語言治療室里,傳出賣力練習的聲音。
帶著耳機,請兩個鐘頭假的溫柔認真地練習發音,努力想在短時間內治好該死的口吃。
當年從她遇上費加洛後,就此為口吃所苦,在經過幾近半年的治療,費加洛畢業離開她的生活,她的口吃也從此不藥而愈。
卻沒想到,九年後竟又會遇上他,勾起她那段晦暗的口吃歲月記憶——一個溫柔深深以為早已離她遠去的丟人隱疾。
身為一個專業出色的記者,染上口吃這種病,就等于是染上不治之癥,宣判她的記者生命已達終點。
她不知道口吃會在什麼時候突然冒出來,采訪過程中?開會中?還是在某天重大的連線現場——想到這里,她立刻飆出一身冷汗。
為了當上記者,外號迷糊大仙的她,得訓練出一身干練俐落的本事,她可不容許被一個男人跟口吃給破壞。
做完預定訂的練習進度,掛回耳機,起身整理一上的襯衫、牛仔褲等舒適的衣著,她對自己的信心又多了一些。
「我下次什麼時候來?」溫柔走出治療室,興致勃勃的朝治療師問道。
她的語言治療師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蹙眉盯著評估表。
「其實你的發音非常好、表達流暢,實在不需要做語言治療,我建議你可以停止。」
「不行,我會口吃。」她堅持說道。
「可是我從剛剛到現在,听你說話清晰流暢,沒听到你口吃。」治療師懷疑地盯著她,眼神像是她在裝瘋賣傻。
「我的口吃會突然發作。」每當踫到費加洛那家伙的時候。
治療師低下頭,認真地在治療紀錄上寫下一大串英文。
「你要不要去看看精神科醫師?」治療師小心建議她。
她的意思是說?她腦子有毛病?溫柔愕然瞪著治療師,好似她頭上突然多了兩個角。
「我腦子很正常。」她氣憤說道。「我是真的會口吃,你以為我在騙你嗎?」
「可是,我真的看不出你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就連語言評估她都取得高難度的滿分。
「這就是我的問題所在,口吃會不定時發作,這讓我很困擾。」溫柔抬手看一下表,她只剩半個小時回公司。
「要不然這樣好了,我陪你到精神科去會診,把你的語言評估跟治療紀錄一並給醫生做參考,你說好不好?」治療師活似哄小孩。
「不好!」溫柔才不是傻瓜。「我還要趕著回公司,沒空。」說箸,她逕自背起包包就往門外走。
「溫小姐,你听我說,精神諮詢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的,我看得出來你很需要協助。」
沒錯,她是很需要協助,最好能幫她把費加洛的聲音、影像逐出腦海,免得她每次一踫到他就忍不住口吃。
但她明白,誰也幫不了她,只能靠自己自立自強,努力治療心理的創傷——以為早已經走出陰霾的她,當費加洛一出現卻徹底破功。
她猜想,費加洛一定是她上輩子的冤家、債主,這輩子才會這樣極盡所能的折磨她。
嘆了口氣,溫柔意興闌珊的拎著包包步向醫院大門,太專心在自己的思緒,冷不防跟迎面而來的高大身影撞在一起。
縴細嬌小的她倒退幾步,只是吃痛的輕呼一聲,不料看似高頭大馬的對方,卻反倒哀哀慘叫起來。
「對不起。」溫柔自知理虧,捧著發痛的鼻頭趕緊道歉。
「沒關系。」
溫柔看著對方那雙里得有如神木般粗的手臂,忍不住咽了一口氣,希望她這一攬,不會害對方的另一只手臂變成第二棵神木。
心里想著,她擺出慰問姿態,誠意十足的抬起頭,視線與對方撞個正著——
「郝世加?」一剎那間,她的胸口溢滿酸澀滋味。
「溫柔?」郝世加立刻認出她。
除了頭發留長、多了股成熟獨立氣息,她看起來還是一如當年的清新出眾,粉女敕年輕的就像個女學生,簡單的襯衫、牛仔褲也掩不住她的智能風采。
「你怎麼會在這里?」
他上下打量起她,這讓溫柔懊惱自己怎麼沒有把衣櫥里那套最好的洋裝穿來。
除此之外,她還有另外一個隱憂︰不知道她會不會突然口吃,破壞這場美好的重逢,把他嚇跑?!
「我來……看感冒。」她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微笑面對他。「你呢?你又怎麼會在這里。」
廢話!話一出口溫柔就後悔了。
怎麼睽違九年重逢,她表現得像個沒腦袋的白痴?!
扁看他手臂包的那麼大包,就知道他一定是來看醫生,這家醫院的骨科是出了名的。
「我來看醫生,手臂打球受傷。」郝世加笑了笑,牽動眼角幾道笑紋,看起來性格而迷人。
仰頭打量他,高大魁梧一如記憶,俐落剃平的三分頭、古銅色的皮膚,讓他看起來格外有種成熟陽剛的魅力。
「你現在還在打球?」九年了,自從費加洛那個程咬金壞她的好事,她就對郝世加死了心,從不曾打听他的去向。
「嗯,在職籃打球。」
「很不錯。」溫柔微笑點點頭,心里卻感傷的想哭。
要不是費加洛那家伙壞事,她現在就是準職籃球員太太了。
看著那堵無緣「一親芳澤」的寬厚胸膛,她突然有種想巴上去緊緊貼住,好一償夙願的沖動——
「你還好吧?」郝世加小心翼翼瞥著她復雜而混亂的眼神。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的手沒事吧?」反應敏捷是記者的優點之一,這種見不得人的遐想當然不能被他發現。
「沒什麼大礙,醫生說骨頭裂開,需要一段時間休養。」郝世加輕描淡寫聳聳肩,顯然受傷已是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