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太對勁?」他刻意避過梁珣的目光,端起啤酒灌下一大口,把情緒全收進眼底。
「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不興風作浪、也不跟大伙兒搶東西吃,你安靜得有點古怪喔!」梁珣灼灼的目光活像探照燈似的,狐疑的上下打量著他。
「美人在前,我總要維持一點形象吧?!」他痞痞的咧齒一笑,如假似真的說道。
田欣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她不太習慣自己成為話題焦點,而且,還是從易桀而起,這會讓她傻氣的胡思亂想起來。
「算了吧,如果你還有形象可言,那我就能去競選禮貌先生了咧!」一旁的梁珣很不給面子的扯起他的後腿。
梁珣夸張的比喻,讓一伙人忍不住放聲笑了起來。
「你這家伙——」易桀咬牙切齒的準備還以顏色,但岩日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岩日。」俐落的自口袋抽出手機,岩日簡潔報上名字。
听著電話那頭的叨叨絮絮,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兩道眉頭越攏越緊,就在眾人也跟著屏息之際,他終于出聲了。
「你等一等,我馬上過去。」
結束通話,他立刻起身,神色間有抹不尋常的焦躁。
「藍波有事找我,我得先走一步。」
「這麼快就要走啦?你才剛來耶——」
「藍波有啥天大的事,非要你現在過去不可?」
一伙好友掃興的嚷了起來。
「她——」岩日的眉頭蹙了蹙,終究還是把話收了回去。「出了點事,我得立刻趕過去。」
「那欣欣——」還是女人的心思細膩,慕以思立刻想到搭著岩日的便車來的田欣。
靶受到眾人關切的目光,田欣低垂粉頸,眼里有著明顯的失望。但是她不想讓岩日為難。
「沒關系,岩大哥有事盡避去忙,我請司機來接我。」田欣有些不自在的強綻出笑容。「再說,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她拿起包包起身。
一旁的易桀將她的情緒全看進眼里。
她是在意岩日接了藍波的電話,又急忙趕赴的舉動嗎?
易桀相信,她一定是誤會了些什麼,岩日跟藍波只是普通的朋友,這點大伙都很清楚。
「可是欣欣才剛到啊,你看,她連一丁點東西都還沒吃咧!」季敬睦指著田欣桌前滿是食物的盤子。
「可不是,欣欣第一次來就這麼匆匆忙忙回去,彼此都還沒好好認識哩。」梁珣扮出一臉失落。
「我送她回去!」念頭甚至沒有經過大腦,易桀已經沖口而出。
在田欣以及一伙人驚訝的目光下,易桀有幾分不自在。
幾人面面相覷了一眼,突然間像是心神意會出了什麼,臉上也不約而同多了抹曖昧的笑。
「你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我只是正好沒事,順道替岩日送欣欣回去。」易桀惱羞成怒的吼道。
這些人根本是聯想力太豐富,他今晚確實是多看了田欣幾眼,但那只是因為出自于人愛欣賞美麗事物的天性,絕不是因為他對田欣有什麼非分之想。
包何況,田欣喜歡的是岩日,哪有他插足的余地!
「易桀,那就麻煩你幫我送田小姐回家了。」對于田欣,岩日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跟禮貌。
在外人看來,田欣跟岩日兩人,簡直就像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但偏偏當事人心里所想的,卻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們走吧!」易桀朝田欣說道。
田欣沒有想到,易桀竟然會開口說要送她回家,或許是太過意外,好半天她仍沒反應過來,一張臉蛋漲得紅撲撲的。
眼見她沒有動作,易桀索性伸手拉著她往外走。
在場一干人,看到易桀那只豪邁握上人家縴縴玉手的大掌,不由得瞠目結舌。
這家伙,神經未免也太粗了吧!才第二次見面就去牽人家女孩的手,也幸虧田欣個性好,換了別人不狠狠賞他一記鍋貼才怪。
來到停車場,微涼的夜風總算吹散了田欣頰上滾燙的熱度,易桀紳士的替她拉開車門,卻見她好半天仍低著頭遲遲不上車。
正狐疑間,只見她羞怯開了口︰「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
像是被巨雷轟了一記,他尷尬的趕忙松開手。
也難怪他握得這麼渾然忘我,握在大掌里的小手柔弱無骨,就像團上好的棉花般,軟軟暖暖的貼在他的掌心,讓他幾乎——不舍放手了。
將田欣安置上了車,易桀繞回駕駛座,竟然有種莫名的緊張。
打從他二十一歲起,就再也沒送女人回家過,這麼多年來,他幾乎已經遺忘有個女人坐在車上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發動了引擎,他踩下油門慢慢駛出方家別墅。
斑級轎車里,流泄著古典交響樂曲,一股淡淡的獨特男人氣息隱約彌漫在空氣中,充斥在她鼻端。
田欣坐在前座,緊張得渾身僵直,兩只冒汗的小手緊絞在一起,在優美的音樂聲中,她卻只听到自己急速的心跳聲。
他們彼此是靠得那麼近,看似寬敞的空間此刻卻感覺格外狹窄,一如首次遇見他那夜,田欣幾乎可以聞到自他身上傳來,淡淡古龍水的好聞味道。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天竟可以跟他靠得這麼近,只是單純的听著他、感覺著他——
熟練的操控著方向盤,易桀發現自己的腎上腺素不斷分泌,渾身充斥著一股高昂與興奮情緒,就像第一次送喜歡的女孩子回家的十七、八歲小伙子一樣。
優揚動人的古典交響樂,也沖不去車內緊繃的氣氛,易桀知道,他得說些話來活絡氣氛才行。
「你跟岩日是怎麼認識的?」他若無其事的開口問道。
「有次我父親生日,在生日宴上經由父親介紹,我們才認識的。」她自動跳過她主動央求父親引見那段。
「你喜歡那塊石頭對不對?」易桀故做不經意的問道。
「啊?」石頭?
「就是岩日啊!」他好笑的看著她迷惘的小臉。「喔,我們都這麼叫他,那家伙個性古怪,又悶得要命,就替他取了這個外號。」
「喔——」她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對了,回歸正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一下子,田欣意會不過來,眨著茫然大眼,怔怔望著他。
看著她嬌憨的小臉,突然間,易桀有幾秒的閃神,目光竟無法從她臉上移開。
不知道為什麼,他發現自己喜歡看她,她傻傻發怔的表情、茫然失神的可愛模樣,都叫人忍不住要被逗笑,卻又想把她攬進懷里寵溺一番。
他很難想象,向來對女人維持不了三秒鐘興趣的他,怎麼會突然冒出這些莫名的情緒來。
「你是不是喜歡岩日?」他勉強拾回理智,又重新問了一次。
「你怎麼會認為我——」田欣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覺得他的想象力豐富得太離譜了點。
「我看得出來。」易桀大而化之的笑笑。「別告訴我,我眼拙看錯了。」
「我——」他當然看錯了,她喜歡的人其實——是他!
但是他那輕松的神情,掛笑的俊逸臉孔,卻讓她的話哽在喉頭。
見她不答,易桀當她是害羞默認了。
「這也沒什麼好難為情的,岩日雖然悶了點,不過是個好人,你很有眼光。」
他握著方向盤的大掌倏然緊了緊。
「他確實是個很好的人。」她不帶任何情緒笑了笑。
轉頭看了眼她唇邊淡淡的笑,易桀胸口突如其來的感到難受。
不是他不夠義氣,只是粗獷、陽剛的岩日,跟細致甜美的田欣站在一起,儼然像是美女與野獸的組合,怎麼看怎麼不搭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