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們彼此畢竟還是有各自的生活,你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也該好好找個對象安定下來。」
瞪著說得輕松的她,岩日冷沉的臉益加陰郁。
「這就是妳今天來找我的目的?」他的聲音冷得幾乎沒有溫度。
他到底在乎什麼?他只是她失意時暫時的替代品,是來替她縫補破碎的心,一旦她的心愈合了,又有了尋找對象的勇氣,他就該悄悄退場,把愛情的舞台讓給其它男人。
「嗯。」她別過頭去,目光無法直視他,就怕自己會心軟哀求他留下來,怕自己會不顧尊嚴,求他來愛她、施舍她愛情--
盯著她起碼有一世紀之久,他終于開口,緩緩吐出一句。
「也好!」
瞬間,所有的知覺像是離她而去,只听到心口碎裂的聲音。
「很高興我們都有了共識。」她干澀一笑。「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幫我--縫補心碎。」言不由衷的謊話說來,格外令人心痛。
他緊繃著臉,沒有答腔,情緒像是正處于極度壓抑中。
藍漪波原本已經破碎不堪的心,又一次被他冷漠的態度給刺傷了,但無所謂,反正她的心已經傷得那麼重,不在乎是否傷痕累累。
向來樂觀、開朗的她,從沒有比這一刻覺得疲累,覺得心痛,覺得灰心過。
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愛一個人會這個累?!
「再見!」她仰起頭專注凝望著她。「祝福你替自己找到幸福。」她相信他會的!
不等他回答,她徑自轉身走向公寓大門,在眷戀的轉頭朝他投下最後一瞥後,便毅然合上大門。
愛怎麼來,就該讓它怎麼走!
一聲再見,就這麼徹底切斷了岩日跟藍漪波的聯系。
偶而,他們會從朋友的口中听到彼此的消息,只是,他們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打擾對方,大方給予對方追求幸福的權利。
但驕傲如兩人,就這麼固守在線的兩端,誰也不肯向誰走近一步。
岩日的一干朋友,知道岩日跟藍漪波談戀愛,無不驚訝得跌破一地眼鏡,而他們的火速分手,卻又再次讓他們一頭霧水,搞不清楚這兩個人在玩什麼游戲。
但偏偏,岩日比以前更沉默冷峻的個性,讓他們深信這場戀愛不會是談假的,只是,好端端的怎麼會分手?!
從岩日比蚌殼閉得還緊的嘴巴里,他們挖不出一個字,但幾個人了解岩日,他的眼楮里明顯有著消沉,還有--失戀的痛。
于是方仲飛幾人商量之後決定分成兩邊,一人一邊去勸,希望能讓兩人重修舊好,畢竟岩日是他們的好哥兒們,大伙兒又都挺喜歡藍波,又一個伙伴跌進愛情陷阱里,他們在明哲保身的心態下,倒也樂觀其成。
只不過,心急如焚的一伙人火也煽了、邊鼓也敲了,偏偏這兩個人卻是耐性超強,始終無動于衷。
「听說有個小開追藍波追得很勤耶,那小開條件可好了,身價上億,人又長得英俊,藍波要當現成的少女乃女乃了耶--」易桀在一旁夸張的扯著。
「……」岩日沉默不語,讓人不禁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把話听進去。
易桀的謊話扯得未免太離譜,但為了當現成紅娘,季敬睦也只好硬著頭皮接著扯下去。
「是啊,你沒看藍波每天坐著千萬名車、捧著昂貴玫瑰花的樣子多有少女乃女乃的架勢,不過比起那家伙,除了口袋飽一點,你可是強上百倍哪!」
使了記眼色,腦子里拼命想台詞的梁殉,只得匆忙提槍上陣。
「我說岩日,人不是常說真愛一生只有一回嗎?若你當真喜歡藍波,就應該趕快把她追回來,有什麼天大的誤會都可以講開嘛,要是晚了一步,藍波真讓那小開給追走了,你可就要後悔莫及了。」
這句話總算讓岩日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一點波動,但隨即又恢復一貫的嚴峻。
一旁的田欣看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口沬橫飛,實在忍不住了,納悶開口道︰「藍波不是懷孕了嗎?」
霎時,寬敞的客廳里幾個人的聲音陡然停止,每個人全把目光投向坐在一旁、一臉無辜的田欣。
這個漂亮有余、腦細胞不足的女人,什麼話不好扯,懷孕這種謊話簡直是爛透了,岩日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隨隨便便就會被他給拆穿了--
受不了她單純的個性,眾人用力一拍額,剛剛的一番曉以大義肯定全都前功盡棄了。
「妳說什麼?再說一次!」
一個石破天驚的巨吼嚇傻了一伙人。
再夸張的謊話也抵不上這句的威力,只見岩日的臉色大變,兩只大掌活像拎小雞似的,抓著田欣搖晃著。
「岩日!」
一伙人狠狠倒抽了口冷氣。他們確定,除了失戀,岩日還--瘋了!
「岩日,快放下田欣,她剛剛只是說玩笑話,別跟她計較,乖--」
易桀率先沖上前去,臉上緊張的神情,活似最珍愛的寶貝正在他的手上。
「對啊,有話好說,你若不愛听我們不說就是,你何必發那麼大脾氣--」
一伙人七嘴八舌,拼命想將巨掌下的小雞--不,田欣解救下來。
但偏偏看似柔弱的田欣,竟然還不怕死的繼續說道。「我說藍波懷孕了,我看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南部老家--」
岩日瞪著她一開一合的小嘴許久,彷佛過了一世紀,終于放開她,木然跌坐在沙發上。
藍波懷孕了?藍波懷孕了--
腦中反復回蕩著這句話,過去歡愛、一起吃晚餐、斗嘴的畫面一一掠過腦海。
他完全不懷疑,那是他的孩子!
天,他怎麼會以為,這輩子失去了她,他還可以安穩過自己的生活?
他愛她啊,愛得那麼深,他甚至願意拿世上的一切來換取她的感情!
她可以不愛他,但是,如今她有了他的孩子,就算是得求她,他也會不顧一切將她留在身邊!
這一刻,沉靜如死水般的心彷佛重新被注入了一股希望,胸口那顆心又重新躍動了起來。
一伙人還在一旁吵吵嚷嚷的邊安撫剛從他掌下劫後余生的田欣,邊數落她的離譜謊話,岩日卻遽然站了起來,把眾人給嚇了一大跳。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岩日倏然轉身沖出大門。
他要去找回他愛的女人,還有--他的孩子!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是梁珣率先回過神來。
「是啊,欣欣,妳到底還知道什麼內幕?」
「快點說,這出戲簡直比八點檔還好看--」
一伙人鬧哄哄,你一言我一語的抓著田欣,想問出個前因後果來。
「我只是那天恰巧去找藍波姐,所以才知道這件事。」田欣一臉無辜的說道。
「妳去找藍波?」一伙人又是一陣抽息。
「到底怎麼回事?」這下,眾人總算是有志一同。
看著眼眾人疑惑、急切的目光,田欣緩緩回憶起那天的經過--
真糟糕--藍漪波趴在馬桶上病懨懨的想著。
她失戀了,人卻也跟著病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新工作,這些日子以來要不是借著工作分散心碎的傷痛,她恐怕早就撐不下去了。
她不想給自己賦閑下來胡思亂想的機會,但是今天腸胃不適的毛病似乎更嚴重了,看來今天又勢必要請假了。
艱難的站起身,強忍著月復部翻攪欲嘔的沖動,她趕緊步出浴室,不讓自己再聞到任何一點帶有氣味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