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最近跟如玫怎麼樣?甚麼時候請我喝喜酒啊?」
「下個月!」沉默半晌,關立維才沉重的吐出一句。
「恭喜你們了。」可璦震了下,迅速擠出笑臉掩飾。「別忘了發張帖子給我,我一定參加!」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說得出這樣的話,她的男朋友跟她最好的朋友背叛了她,如今甚至要結婚了,而她,卻還能含笑祝福?!
頓時,一股莫名的酸意沖上她的鼻頭,嗆出了滿眼的淚霧。
「哎呀!時間不早了,我爸媽還在家里等我吃飯哪!」她急忙低頭,佯裝著急的看了下表。
「不一起吃頓飯聊聊——就像朋友一樣?」他期待的看著她。
「不好意思,跟家里說好了,下回吧!」
「那好吧!」關立維無奈的嘆了口氣,神色中有著悵然。
「再見了!」可璦故作灑月兌的揮揮手,以僅剩的勇氣走出他的視線。
第五章
可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只是當她恍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站在家門外發怔。
她愕然回頭,看著擠滿下班車潮的大馬路她竟一路從閻氏集團走回來?!
可璦怔立了好半晌,她才掏出鑰匙開門,安靜的走進玄關月兌鞋子換上拖鞋,又靜靜的提著包包,繞過客廳準備進房間
「小璦,妳回來啦!快快,伍茲現在打到七十桿,正精采哪!」
坐在沙發上看高爾夫球賽的甄父,熱絡的朝她嚷道。
可璦緩緩停下了腳步,沉默了幾秒。「爸,你去找了關立維?」可璦頭也不回的平靜問道。
一听到關立維這個名字,甄父楞了下,隨即憤慨的自沙發上跳起來。
「對、對!說到那個小子,妳知道嗎?那天我去找他,他竟然說他已經要結婚了!瞧他長相條件也不過勉強過得去,也敢對我女兒始亂終棄,不過妳放心,爸爸已經狠狠罵了他一頓——」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心碎的遽然大喊道。
「我……」甄父被她激烈的語氣給嚇著了,語氣不禁心虛了起來。「爸爸是看妳這樣,所以才去找了關立維……」
「我這樣有甚麼不好?起碼我一個人活得很開心,而且是為自己而活,再也不用屈就誰。」可璦始終強忍的淚終于潰了堤。
「爸也是為妳好啊!」一看兒女兒臉上的淚,甄父慌了。
「我的事不要任何人管,就算變胖變丑也無所謂,我不要任何人來同情我。」
那樣的憐憫與同情,就像間接嘲諷她是個愛情的失敗者,只能籍由自暴自棄來填補傷口。
「小璦,妳听爸爸說……」
「我不听——我不听!」她失控的大喊道。
「我已經盡可能的假裝若無其事,遺忘一切,為甚麼你們卻還要殘忍的、一再揭開我的傷疤,用你們自以為慈悲的憐憫來傷害我?」
一股積壓在心底許久的情緒遽然爆發,她哭喊出心底的話,扭頭便往門外跑。
滿腔的悲憤與不平,塞得她胸口像是快爆開似的,她想也不想的就往馬路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在乎一路上有多少人拿驚怪的眼神看她,只想遠遠的離開那些全將焦點放在她身上的人。
她是變得丑胖不堪,但爸爸的多事跟關立維的同情,讓她既憤怒又難堪,卻不知道究竟該怪誰?
可璦邊跑邊哭,直到再也喘不過氣來,才終于停下腳步。
她淚眼迷蒙望著陌生的四周,發現自己竟胡里胡涂跑進頗為高級的別墅區。
在這里住了這麼久,她從來不知道這里會有這麼高級的住宅,更糟的是,她迷了路,恐怕得費好一番功夫,才找得到回家的路——但她不在乎——甚麼也不在乎了!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她的淚又涌了上來。
可璦難過得想蹲——過重的身體卻讓她重心不穩,到最後,她索性整個人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卻意外的令她有種安全感,起碼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會給她過多的關注與同情!
她抱住自己痛快的哭出聲,發泄幾個月來始終壓抑隱忍的淚水。
「妳沒事吧?」
突然間,身後傳來一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
可璦驚怔了下,急忙擦干眼淚,試了好幾次才止住哽咽。
「謝謝你!我沒事——」可璦倉皇起身,硬擠出笑轉身面對身後的好心男子,
但才一轉身,她整個人卻遽然震懾住了。
「總……總裁,你怎麼會在這里?」她怎麼也沒想到,閻徹竟會出現在這里——
「我住在這。」閻徹輕描淡寫的說道,目光卻瞬也不瞬的盯著雙眼紅腫的她。
罷剛他在書房窗口看到熟悉的背影,他印證以前來一看,見她跌坐在地上。
原以為她身體不舒服,沒想到她是在哭!
「喔——可璦尷尬得要命,好象每次遇見他,總是在最狼狽的時候。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甚麼也沒問,像是洞悉了甚麼,可璦就這麼尷尬的與他對立著。
情況實在令人有些困窘,可璦看看闃黑的天空,又看看自己的鞋尖,在仿佛永無止境的沉默中,一股酸意又肆無忌憚的自眼底冒了上來。
她急忙抹干淚,試著想擠出一抹若無其事的笑,卻發現淚水掉得更凶。
「想哭就哭,用不著在我面前強顏歡笑。」他平靜的望進她受傷的眼底。
「我沒有——她逞強的硬擠出笑,但哽咽而破碎的聲音卻怎麼也掩飾不了。
他沒有問她原因、更沒有一句安慰,卻讓她滿腔悲憤的情緒怎麼也壓抑不住。
「我以為自己無所謂、以為自己夠堅強——她的口中終于逸出了啜泣。
但事實上,她仍然脆弱得宛若一根危弦!
長時間以來,刻意掩埋傷口的結果,就是讓一日里露出的傷口更疼。
「只要妳自己夠堅強,沒有人傷得了妳。」他淡然的說了句。「我的男朋友跟我的好朋友交往,現在還要結婚了,我卻還得含笑祝福。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她淚眼婆娑的抬眼仰望著他,神情宛若一個迷失的孩子。
閻徹震了下,他不敢相信!
心早已如止水的他,竟還會被她宛若孩子般脆弱、又無助的神情給擰痛了心。
那樣彷佛遭全世界遺棄的絕望與心痛,竟彷若是當年的他!
倏的,他淡漠的眼神軟了下來,眼前這個女孩不再只是個員工、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是跟他一樣同病相憐的失意人。
「我不知道我能相信誰?」她抽噎著說道。
她的刻意遺忘、她的佯裝堅強,讓她覺得好累,好累——
「你只要相信自己就夠了!」閻徹放軟了語調道。
「相信自己?」可璦怔然望著他好半晌,忍不住又哭了她對自己已全然失去了自信,如何還能相信自己?!
可璦孩子氣的以手背抹著臉上的淚,哭的情難自抑,這也是生平第一次,她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這麼徹底的泄露自己的情緒。
閻徹看著她哭得涕淚縱橫的臉蛋,雖然難看了點,卻奇妙的喚醒了他蟄伏許久的人性。
他遲疑半晌,終于還是情不自禁伸手抱住她圓潤柔軟的身子,將她攬進懷里。
「哭吧!」
可璦被他緊擁在懷里,尷尬得渾身僵硬。
一方面是因為他是個男人,一方面是為自己圓胖的體型感到難為情。
雖然她打從心底把他當作朋友,但事實上他畢竟是她的老板、上司,這道懸殊的界線,不該這麼輕易跨越——
但是此時此刻她需要的是安慰、一個溫暖的懷抱,能毫無條件的容納她所有的悲傷,終于,可璦還是放松了警戒,盡情的在他懷中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