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柳妶依的目光怔怔的盯著倚在他臂彎里的漂亮女子,頓時覺得她的心再度往冰冷的絕望深淵陷落幾分。
原來,他已經有了女朋友,而且是個美得驚人的女人。
她的模樣跟他懷中的女子相差十萬八千里,難怪他會說看到她就心煩。
別說是靳宇璜了,就連此刻,她也覺得自己看起來簡直不忍卒睹。
認識靳宇璜前,柳妶依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的衣著打扮,也不曾嫌棄過雙親給她的外貌,但現在,她卻嫌棄自己不起眼的長相。
柳妶依渾身僵硬的看著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擁著女人的靳宇璜,瀟灑的自眼前走過,相偕坐上一輛賓士轎車絕塵而去。
失魂落魄的望著靳宇璜早已不見蹤影的車,一股濃重的失落再度襲上心頭。
柳妶依的身體是冷的、心是空的,卻沒有比這一刻更強烈感覺到,她喜歡他的程度,早已遠超她所能想象!
甚至甚至是愛!
她真是個大傻瓜!
柳妶依不禁在心底暗罵起自己,明明知道依靳宇璜的條件、身份絕非她能夠奢想的,她卻還是難以自拔的一頭栽進他難以抵擋的魅力。
但灰姑娘的故事畢竟只存在童話里,而不可能發生在現實世界。
渾渾噩噩的杲站在路邊不知道多久,肩上突然被人輕拍了下,嚇得柳妶依登時彈跳起來,魂幾乎飛掉一半。
「我……我沒有偷看你,真的……我……」柳妶依倉皇回頭結巴的正欲解釋,卻發現身後是張熟悉的臉蛋。
「楚翎!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怎麼啦?瞧你嚇得?」楚翎被柳妶依倉皇失措的模樣給逗笑了。「我來看個同事,怎麼你也來看朋友?」
「不,不是!我來這附近……逛街!」柳妶依隨口扯了個謊。
變街?在醫院大門口?楚翎挑起一道美麗的柳眉。
「妶依,這陣子打電話給你,怎麼老是找不到人?」她沒有戳破這個顯而易見的謊言,只稀松平常的問了句。
「喔,最近業績很緊,我都跑得很晚才回去。」天!她又對她最好的朋友撒了第二次謊。
柳妶依現在很怕任何善意的關心以及好奇的探問,那會把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她立時擊垮的。
「妶依,我听柳媽媽說……」
媽媽果然把她的事告訴別人了!
「我媽她是亂說的,你什麼也別听她的!」柳妶依不待楚翎說完,就急忙搶白道。
「你怎麼啦?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感?」楚翎狐疑的審視著柳妶依。「我只是說柳媽媽告訴我你出門了,就這樣而已。」
「喔,是這樣啊……」柳妶依的臉頓時漲紅起來,尷尬的笑了起來。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楚翎小心地看著柳妶依發現她明顯憔悴多了。
「拜托!什麼也別問。」若是坦白告訴楚翎,就會提起靳宇璜。
只要提起他,柳妶依怕自己的淚水就會忍不住奪眶而出。
在大庭廣眾下,哭得稀里嘩啦太難看了。
什麼時候她竟變得這麼脆弱、這麼沒用了?
「妶依,我們是好朋友,你若真有什麼事,我可以……」
「真的沒有!」況且!這種事有誰幫得了她?
強咽下涌上喉頭的酸楚,柳妶依綻出一抹牽強的笑,趕緊轉移話題。
「咦?你做什麼去了,衣服怎麼髒了一大片?」
「別說了!還不都是一個冒失鬼給弄的。」聞言,楚翎低頭看著自己白色的長褲,忍不住咬牙切齒。
想起那個狂妄、自大的男人,楚翎忍不住又是一肚子火。
罷剛才剛要進醫院,就被一個長相俊帥的男人踩濺的泥水給噴了一身,沒想到他非但不道歉,態度還傲慢得要命,氣得她不顧形象就在門前跟他吵了起來。
但最後她非但得不到應有的負責與道歉,還憋了滿肚子氣。
下次要讓她再看到那可惡的臭男人,她絕不饒過他!
「要不要到我家換件衣服?」柳妶依隨即拋開煩心的事,熱心的問道。
「不用了!你那些衣服不適合我。」楚翎笑著擺了擺手,優雅的一轉身就朝停車場走去。「我得趕緊回去換衣服了,晚上還有約會,我會再跟你聯絡,拜!」
楚翎毫無心機的一句話,再度將柳妶依打進冰冷深淵。
此時,天空毫無預兆的下起了傾盆大雨,雨下是一群倉皇躲雨的行人,以及一個自作多情的傻瓜!
中午緊急接到通知,匆匆趕到醫院時,靳宇璜才知道事情已經嚴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走進急診室,擠在偌大而混亂的急診室一角的瘦小身影,讓靳宇璜的心難受得宛如刀割。
走到母親的病床旁,靳宇璜愧疚的看著床上蒼老、憔悴的身影,心想自己最近真不該老是忤逆她,把她給氣病了。
「媽,你還好嗎?」他擔憂的問道︰「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病了?」
靳媽暈眩的瞥了眼床邊高大英挺的兒子,比了比還直打轉的腦袋瓜子,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兒子,你媽她……」
靳爸有點難為情,幾度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麼解釋靳媽為什麼會給送進醫院來的。
靳媽看了眼靳父,心知他的為難,也暗自盤算著要如何解釋病情。
「兒子啊……」
但她正欲開口坦承實情,卻被靳宇璜遽然打斷。「媽,您什麼也別說!」
靳宇璜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知道母親一定是為了今早又再次勸他跟柳妶依交往,被逼急了的他忍不住說了幾句重話,因而給氣出病來的。
他真是不該!明知母親有高血壓的毛病,他竟還大發脾氣,只不過為了區區一個女人,最後竟演變成媽進了醫院,甚至交代起遺言,這叫他情何以堪?
「若您真要我跟那個……那個柳妶依交往,我听您的就是了!」一咬牙,他痛下決心要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兒子啊!」嘆了口氣,靳媽難掩惆悵的悠悠說道︰「我們也想通了,你若是真的不喜歡,我們也不會勉強你,媽要是真逼你去跟不喜歡的女孩交往,也太委屈你了。」
「不,媽!其實,跟她相處感覺真的很‘特別’,哪有什麼委屈?」靳宇璜笑得艱難。
「可是……」靳媽怔然看著靳宇璜,對于他突如其來的轉變有些錯愕。
「沒有什麼可是,現在你就在這好好療養,我會讓醫院替您安排最好的醫生跟病房,等您病好了,我就把她帶回家,這下您總該放心了吧?」
「兒子,用不著了,我不要住在這,我想回家。」靳媽一听連忙爬起來。
開玩笑!她這毛病要真住了院給人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
「回家?」她看來病得不輕,怎能回家?
靳宇璜愣了下,繼而蹙起了眉頭。「您的病應該要留在醫院好好治療,再說,醫生也不會準的……」
話還沒說完,一旁埋頭寫病歷的醫生抬起頭,輕描淡寫的丟來一句。
「她的情況沒有什麼大礙,隨時可以回去了。」
「啊?」這下,可真讓剛經歷一場生離死別的靳宇璜給愣住了,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可是,我媽她的樣子看起來很虛弱,你確定她不需要住院好好檢查治療?」他茫然的來回看著母親,與一臉輕松的醫生。
「我想不需要。」剛剛一番初步的生化檢查,她的健康狀況比他還好哩!
「兒子,既然醫生都說可以回去了,咱們就趕快回家吧!」家里還有半袋龍眼沒吃哩!靳媽迫不及待的爬起來。
「好吧!」靳宇璜考慮半晌,終于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邊下床穿鞋,邊看著兒子一臉擔憂與緊揪的眉頭,靳媽忍不住狐疑的多瞧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