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滋昧著實甜美醉人!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她可一點也不想嫁給他!
「可是,我甚至不了解你,怎能糊里糊涂嫁給你?」對!快打消念頭,好心放她一馬吧!她可憐兮兮的垂下眼。
「你想了解什麼?」
他像是興致來了,搬了張椅子坐到她床邊,等著她說下去。
糟糕,這痞子還真不是個普通的角色,大有見招拆招的本事,她得小心應付。
「像是你的個性啦,你怎麼會想娶我?我們之前發生過什麼事這些。」她應付似的扯了兩句。
「我的個性,就跟你剛剛‘猜測’的八九不離十,至于娶你跟我們的過去就更好解釋,當然是因為我們愛得難分難舍嘛!」永瑼懶洋洋的扯出一笑。
胡拉!妘曦憋著氣恨罵道。仗著她失憶,他的牛皮謅得更離譜了!
「可是我實在一點也記不起來了。」她扶著額降,悄悄抬眼偷覷著他。「更何況,你的相貌、個性實在跟我心目中理想的夫婿有很大的差距,我實在難以相信我們會——唉!」她故意哀怨的嘆了口氣。
「我會再給你一點時間的!」他神情愉快的宣布道。
「你真的不打算、不考慮、不看看其他格格——」
「休息吧!別想太多了!」永瑼拍拍她的小手,愉快的起身。「這事兒等你傷痊愈了咱們再商議。」
再商議?那這是不是表示事情還是有轉圜的余地?
霎時,妘曦喜孜孜的笑了,突然覺得額頭上這傷受得好值得。
「我走了!」
你早該走了!妘曦毫不客套的朝他擺擺手,認真的鑽謀起等她傷好了該怎麼同他「商議」,爭取談判勝利。
「對了,妘曦格格!」冷不防的,他突然回過頭來。
「干嘛?」她心不在焉的抬起頭。
空氣瞬間凝結在兩人目光交接的一剎那!
他驟然挑起的眉頭以及一臉正中下懷的得意表情,讓她嘴邊的笑意逐漸消褪。
她她竟然應了他的叫喚!
永瑼唇邊逐漸擴大的賊笑,讓她頓時明白,她中了他環環相扣、布局縝密的圈套,真正老奸巨猾的人是他!
但這不能證明什麼!她強自鎮定的安慰自己。
只是一聲喚,她失了憶,但或許還勉強記得住自己的名字
但最糟糕的是,她竟然一點也反應不過來,只能端著一臉的錯愕震驚,傻傻的望著他,一樁淺陋的詭計昭然若揭。
「我只是要提醒你——」他緩緩揚唇牽起一抹眩目的笑。「別忘了下個月的婚期。」
太有意思了!這游戲還有得玩哪!拋下一個笑容,他從容的轉身而去。
直到那抹可惡的身影消失許久,她還遲遲回不過神來。
原來!他早就知道她沒有失憶,從頭到尾他只是故意看她像個傻瓜似的自說自唱?
還有——那下個月的婚期又是什麼鬼?!
「開什麼玩笑,你們竟然一聲不吭,一伙人偷偷密謀著何時要把我嫁出去!」
方才裹在妘曦頭上那一大花布巾,如今散落一地像堆破布,而額上被砸出一個大包的妘曦,正氣急敗壞的站在破布堆里叫囂。
「阿瑪吭了,但你卻硬要說是阿瑪故意替你制造爛機會,死也不肯露臉。」修王爺閑閑的彈著指甲,顯然已料到她的興師問罪,早備好說辭。
「那——事後您也該通知我一聲啊!」起碼她可以多想些對策應敵。
「這幾天你老是跑得成天不見個影兒,就算見到你,你也老推說沒空,你不想听,就算到你耳邊敲鑼打鼓吆喝著,你也不見得听得進去!」知女莫若父,可悲啊!
「您沒瞧見我因遭逼婚而受了這麼重的傷,還狠心為貪圖富貴榮華逼迫我?」
「被盤子砸昏?你也還真敢提!」修王爺的冷哼極度不屑。
「盤——盤子?」她撞上的不是偏廳里質地石材上好的青花石?
「怎麼著?自個兒鬧別扭卻氣人一屋子和樂,活該被小表手里剛舌忝干淨的盤子砸昏!」修王爺罵著。真不知她這陰陽怪氣的別扭性子哪養來的?!
「剛——舌忝干淨的盤子?」妘曦硬生生地咽下喉頭不知該上、還是該下的那口氣。
「不過你別擔心,那只盤子被小表舌忝得干干淨淨,亮得能拿來當銅鏡了!」
她慘白、震驚的臉色實在駭人,修王爺意思性的勉強安慰她一句。
額上的傷隨著她暴跳的青筋隱隱作痛起來,讓她踉蹌得險些站不住腳。
堂堂一個修王府的格格,竟然被一只盤子砸昏——還是個掛著鼻涕的小表舌忝得沒半分油漬的盤子?!她何時受過這樣的羞辱?
她——她可是堂堂修王府的妘曦格格,京城里眾所皆知家世、氣質、行為舉止皆是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優雅淑女,卻讓一只油膩膩的盤子給砸昏了腦袋?
「唉!你沒見到你當時跌個狗吃尿的樣子有多滑稽?!幸而六阿哥有氣度沒當笑話看!」修王爺一副千恩萬謝的諂媚樣。
邊端著矜貴與優雅,卻上演一場荒謬可笑的鬧劇,瞧她方才還在房里、在永瑼跟前故作柔弱,把嬌弱得不勝打擊的王府格格扮得活靈活現,他卻存心看她笑話似的任她裝模作樣。
原來只有酣然昏迷的她沒搞清楚事情始末!
「我說曦兒,這六阿哥相貌堂堂、又有氣度,將來分明是作大事的料,你若敢冒著砍腦袋的推掉這門親事,可就是跟阿瑪——不!是跟瓜爾佳的先祖過不去。」
「再說,瞧你這身拗脾氣,也惟有六阿哥受得住,你就趕緊嫁一嫁,免得夜長夢多啊!」
妘曦向來驕傲的自尊這回損傷不輕,就連她阿瑪一席平時定會叫她火冒三丈的話,連一個字也沒傳進她的腦子里。
「我說曦兒,這樁親事你到底如何決定?」修王爺決然的口氣中大有攤牌的意味。「咱們修王府上下是生、是死,就全憑你一句話了。」
是生、是死,全憑她的一句話決定?
妘曦茫然的抬起頭,發現這種主宰、決定一切的感覺,竟然比被推上斷頭台還糟。
尤其在他以逼婚為手段的惡劣行徑後,她更堅決打定主意絕不嫁給他!
眼前只得先行緩兵之計。
「隨你們高興!」她艱難而近乎屈辱的開口。
忍住憤羞的淚,她倏然轉身快步得近乎跟蹈的走出大廳,甚至不想听見背後自以為搞定頑石的阿瑪,歡天喜地的歡呼聲。這種殺剮由人的感覺有何值得慶賀的?
一股泛上鼻腔的悲涼酸意,只能任風吹去。
事情終究要圖個解決!
她既然篤定不願嫁給永瑼,就得想出個可行的辦法出來
但眼看成親的日子逐步逼近,攀了門皇子親的修王爺淨是眉飛色舞,整日精神抖擻的部署吆喝著,一伙裁縫、工人、僕役活像戰亂似的,每天搬著弄不清名目的東西進進出出,設法擺出與身份顯赫的皇子結親相襯的隆重場面來。
眼不見為淨,是她眼前惟一的對策,阿碼詢問的一干意見全被她的冷眼擋了下來。
向來極重面子、愛排場的阿瑪也樂得大作主張,上上下下將已夠富麗堂皇的宅子,弄得更像是皇帝宮殿似的金碧輝煌。
事情實在不能就這麼下去了!
阿瑪、大哥的立場清楚明白.全傾向了惡勢力的一面,額娘看似安慰的曉以大義,也全是要她什麼「以大局為重」、「忍辱偷生」之類的勸服,她始終順服的以沉默回應。
但光是沉默終究不是個辦法!眼前除了她自己,誰也幫不了她,尤其是一想到她渴慕了好幾年的元勛貝勒,一股排山倒海的勇氣竟驟然涌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