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成!今天她一定得問個清楚。
她撩起裙擺,往他消失的方向追去,怎知一路追來卻來到一個偌大的花園。
她四處張望了下,正暗自懊惱他竟然又消失了蹤影之際,就驀然見到前方的花叢後有個熟悉的身影。
那一如南宮琰的修長、挺拔的背影背對著她,心一喜,她急忙奔上前去。
「琰,你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在乍見前頭緩緩轉了過來的臉孔,她的話聲也戛然而止。
他不是南宮琰!
雖然他有著張與南宮琰神似的俊美、英挺相貌,然而他更甚于南宮琰的的漠然與陰沉,讓人打從心里害怕。
「你是——」她望著眼前這個面貌神似她丈夫的男人,不禁遲疑了。
雖然未曾見過他,據來過南宮家數回的娘說,南宮珩的相貌俊朗、宛若書生,還有個少見的生意頭腦,是南宮老夫人十分倚重的兒子。
但她怎麼也無法把她娘口中的南宮珩與眼前這個陰沉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南宮珩!」他毫無感情的吐出一句。
她震懾的瞠大明眸,好半天才消化這個錯愕。
原來他真是琰的大哥南宮珩!
但,她娘口中的南宮珩怎會是這個樣子?
渾身散發著一股令人難以接近的孤冷、陰鷙氣息,尤其是眼中至寒的冷,更是讓人不禁起了陣寒顫。
從南宮珩看她的目光,似乎已知道她是誰,但凝霜仍歉疚的綻出笑,試圖彌補方才見面不識的尷尬。
「大——大哥!我是——」
「我知道你是誰!」不待她說完,他隨即掉頭而去。
她錯愕的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離去,直到他的身影離開花叢之後,她才赫然覺——
他竟然——
她瞠大眼,狠狠倒抽了口氣,及時捂住即將出口的驚呼。
南宮珩坐著輪椅,他是個殘廢!
從挽月口中,凝霜終于知道了南宮珩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原來南宮珩的雙腿在一次意外中殘廢,雙腿不良于行,自此性情大變,非但對妻子衣水映淡漠如冰,就連往日掌理的生意也全都不聞不問,全都靠南宮琰與冷燡管理。
他徹底成了個與世隔絕的怪人,拒絕任何的親情與關心,更痛恨他人的憐憫,憤世嫉俗的個性讓他變得難以親近。
「那大嫂處境豈不可憐?」
一想到衣水映得成天伴著張陰沉臉孔,忍受他喜怒無常的脾氣,她就替她心疼。
連凝霜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是,此刻她同情的竟然不是遭冷落的自己,竟是別人。
「可不是!原本大夫人是個逢人是笑意盈盈的人,但自從嫁給大莊主以後,就總是郁郁寡歡、愁眉深鎖,大莊主腳殘了以後,更沒見大夫人過過一天安寧的日子。」挽月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唉!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為大莊主成天疑神疑鬼,認定她跟——」意識到自己泄露了什麼,她及時噤了口。
「怎麼不說下去?」她好奇的抬眼望著挽月道。
「沒——沒什麼!」挽月心虛的轉過身、急忙搖頭。
「你剛剛說——」凝霜顰起眉,努力回想著。
「挽——挽月到廚房給您端參茶去。」挽月倉皇的丟下一句,便急忙跑出房。
看著挽月倉皇而去的背影,凝霜不禁疑然的蹙起了眉頭。
究竟怎麼回事?
為何她總覺得這莊里上上下下,好像有什麼事瞞著她,怕她知道似的?!
卻始終想不出個頭緒來,雖然這莊里的氣氛有些古怪,但她難以想像這里會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就算她想破了頭,也理不出個結果來。
一手撐在桌上,一夜無好眠的凝霜想著想著竟不知不覺睡著了,直到挽月石破天的聲音在耳畔驟然響起。
「二夫人、二夫人!醒醒——」
「挽月?」她睜開迷蒙的眼,挽月的臉就隱約在眼前晃動著。
「二夫人,老夫人請您上大廳一趟!」
南宮老夫人找她?頓時凝霜的睡意全醒了,她立即掙扎著起身。
「娘找我有什麼事?」
「這——」挽月的眼神閃爍了下,隨即心虛的別過頭去。「挽——挽月也不知道。」
要是讓二夫人知道方才她在老夫人那兒說了些什麼,她定是少不了一頓罵。
二夫人平時人雖和善,但她卻清楚性子倔強的她,可不會高興她這下人多嘴替她爭取鮑道。
絲毫沒有察覺挽月不安的神色,凝霜理了下妝容便隨同挽月來到大廳。
一見她出現,南宮老夫人原本繃緊的臉,不露痕跡的迅速堆起了笑。
「凝霜,到這兒幾個月了,一切都還習慣吧?」
南宮老夫人將她拉到身旁太師椅上,慈藹問道。
「謝娘的關心,凝霜過得慣,莊里上下也很照顧我!」只除了一個對她不聞不問的丈夫——凝霜笑得牽強。
凝霜的落寞與強裝的笑顏全落入南宮老夫人的眼中,她暗自嘆了口氣,心疼也惱怒。
這麼好的媳婦兒,她那渾兒子卻一點也不知珍惜,成親幾個月了,卻連她的身子也——
對了!這麼一說,她差點把這椿重要的正事給忘了。
「來,凝霜!今兒個我請了城中有名的陶大夫來替我看病,你也順道給大夫看看。」她重新綻起笑容,熱絡的說道。
雖說如此,南宮老夫人的臉上卻絲毫見不到一絲病容,反倒紅潤氣色比一夜無眠凝霜還好。
「不用了,娘!凝霜的身子沒有什麼不舒服,不麻煩大夫了。」凝霜瞥了眼一旁顯然等候許久的白發老翁,忙搖頭道。
「反正大夫都來了,看看也無妨,來!」
南宮老夫人不由分說的拉過她的手,讓大夫在她縴腕上系上紅線。
「娘——」凝霜不安的轉頭望著南宮老夫人。
南宮老夫人伸指在嘴邊比了下,示意她噤聲。
忐忑不安的看著白發大夫仔細替她診脈,只見大夫手含紅線閉眼凝神听脈,不一會兒功夫隨即張開了眼。
只見那大夫不宣布病狀,反倒是在南宮老夫人的耳邊私語了幾句,而後者既怒卻又凝重的臉色,竟不知怎麼的讓她感到不安。
「娘,凝霜的身子可是有什麼問題?」
「喔——」南宮老夫人愣了下,敷衍的朝她一笑道︰「大夫說你身子沒什麼大礙,就是體虛了,明天我讓廚娘炖些補物讓你養養身,喔!」
「謝謝娘!」她懷疑的抬眼看了眼一旁的大夫,總覺得事情絕非這麼簡單。
「沒事了,讓挽月扶你回去歇息吧!」南宮老夫人慈愛的說道。
「那凝霜先回房了。」福了個身,凝霜便帶著挽月走出大廳。
待凝霜的身影一消失在門外,南宮老夫人的笑立即消失在遽升的怒容中。
「喜兒,去把二莊主給我叫來!」
那渾小子,她今天絕對饒不了他!
「你倒是好好給我解釋,究竟是怎麼回事?」
午後時分,偌大的大廳里響起的冷厲聲音听來格外令人心驚。
南宮琰沉著臉立在廳前,始終不發一語,宛若無言的抗衡。
「你說!凝霜是你媳婦兒,成親至今已經三個多月了卻還沒圓房,你——你這丈夫是怎麼當的?」南宮老夫人氣得聲音不住發抖。
成親這麼久了,竟然連一次也沒有回房睡覺過,這像什麼話?
要不是挽月這丫頭機靈來告訴她這事兒,她還不知道要被他瞞到何時哪!
凝霜那丫頭善良從沒有一句怨,並不表示她這個做娘的,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任由這渾小子欺負凝霜。
「我並不愛她!」他淡漠的聲音宛若風,雖輕卻冷利得傷人。
「感情這事兒得慢慢培養的,像你這樣三天兩頭不見人影,如何能培養得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