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看了,我不要看了——」于棠捂著臉,忍不住直涌上喉頭的那股惡心,硬是干嘔個不停。
那兩具宛如野獸般糾纏、踫撞的,痛苦而又好似歡愉的淒厲申吟、喊叫,丑陋而又令人作嘔,在她腦海底反復浮現。
「你給我張開眼仔細看清楚,一旦進我醉花樓里,就得做這些讓男人快活的事。」他殘酷的扳開她的手,強迫她看清眼前上演的激情。
「不!我不要,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絕望的閉起眼,激烈的掙扎哭嚷道。
「這就是現實!」他強迫她抬起滿是涕淚的小臉,殘忍的說道。
「你不再是個成天在泥地、跟野孩子廝混在一起的小泵娘了,將來你得做的,是個能讓男人銷魂的女人!懂嗎?」他殘酷的緊握著她的下巴,一字一句清楚的說道。
「我——」于棠怔忡的望著他冷然的臉孔,腿頹然一軟,就這麼在他跟前跪了下來。「大爺!求你放我回去,你的大恩大德我于棠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在殘酷的現實前,她再也沒了倔強與傲氣,只能像瘋了似的,拼命磕著頭,四處飛散的眼淚在燭光下泛著絕望的冷光。
「既然進了我醉花樓,就沒有出去的道理。」他冷眼睥睨著腳下的小人兒,無動于衷的說道。
雖然她還只是個小女孩,但他衛昊陽從不做虧本的生意,也有得是辦法讓丑鴨子變成孔雀。
「大爺,我求你,讓我走!我是被騙進來的,不是自願的——」于棠孩子氣的抹著淚,抽抽噎噎的哭求道。「我爹娘他們會擔心的,還有我兩個年紀尚小的弟妹,他們還需要我照顧啊,大爺——」
于棠仰著小腦袋凝望著他,眼前的他挺拔高大,遙不可及得猶如神只。
「你住在哪兒?」出乎意料的,他竟突然問道。
「揚州城外的于家村。」怔忡半晌,她才恍然回過神來急忙回道。
「很好!」他佞然扯開了嘴角,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你你不是要送我回去?」眼見他一言不發又要離去,于棠緊張得忙上前拉住了他。
「天真啊!以後該改。」
他搖搖頭扯出一抹邪佞的笑,轉身就要往門外走,卻又突然回過頭。
「對了!再提醒你,從今以後你沒有自己、沒有過去、更沒有喜怒哀樂,只要——順從!知道嗎?」語畢,他頭也不回的步出房門。
順從?!他的意思是說,他不會放她回去了?
這兩個字宛如斬殺令,一下就判了她死刑,她絕望的跌坐在地,眼睜睜的看著他無情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邊。
***
雖然于棠終于被衛昊陽從暗無天日的柴房里放出來,每天也有豐盛的三餐伺候,但她卻宛如枯萎的花朵,一天天的日漸消沉。
才短短幾天,她卻已懂了衛昊陽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她明白衛昊陽既然付了銀子,就絕不會放她回去,她注定得成為不堪的花娘。
她被安排住進了一棟雅致的閣樓里,還有名小丫環隨身伺候著她,卻也時刻被監看著。
每天夜里她睡得極不安穩,听著窗外傳來的嬌喔調笑聲,她深怕自己下一刻就會被推進某個不知名的男人懷里。
她決心不想活了!
既然無法離開,倒不如一死還能落得清白之身,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得當個玩物任由男人欺凌,她更是連半點活下去的意念也沒有。
刻意尋死似的不吃不喝,讓她原本已顯清瘦的身子更是削瘦得不像話,媚嬤嬤的好言相勸,以及紫蓮的哄慰安撫也絲毫起不了作用。
來看過她幾回,衛昊陽的臉色也一次比一次難看。
「你太瘦了,得多吃點東西!」衛昊陽蹙著眉峰,黑眸掃過她不堪盈握的臂膀、腰肢,冷然說道。
好讓她能早點替他招攬客人、替他多掙些銀子嗎?
于棠垂下眼嘲諷的一笑,然而蒼白的小臉上卻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我吃不——」
于棠了無生氣的一抬頭,卻驀然望進一雙飽含警告的冷眸。
「你在跟我作對,想餓死自己好威脅我?」他盯著她好半晌,悠悠的扯出一抹森冷至極的笑。「需要我提醒你,你爹娘、一雙弟妹的生死,就握在我手上嗎?」
聞言,她結結實實例抽了口冷氣。
「我爹娘跟弟妹他們——」于棠瞠大眼瞪著他,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神通廣大,竟然連她爹娘、弟妹的下落也知道。
「那小小的村莊里,一家四口人的清貧桑農並不難找。」他揚起眉,漠然的看著她。
她瞠目結舌的瞪著他,一句話也擠不出來。
她錯了!
她落入的不是陷阱,而是一個地獄——一個被冷血無情的惡魔掌控的無邊地獄。
不只是她,就連她爹娘、弟妹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瞪著他那張混合著俊美與邪佞的奇異組合臉孔,滔天的恨意不禁洶涌而起。
她從沒有恨過人,而他,卻是第一個!
「收起你眼中的恨意,一個被豢養的寵物不該恨他的主子。」她眼中的恨意激怒了他,他遽然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冷冷的警告道。
「疼——」疼出的淚在她眼眶邊打轉。
她知道,如今她落在他手上的把柄讓她就連疼,也不敢喊出聲。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誰,有何顯赫的身份,只知道他掌控一切、睥睨天下的狂霸讓人畏懼。
她眼中的淚光與長怯讓他滿意的勾起唇,倏然松開了手。
「你該是要什麼有什麼,何必一定得要我這個平凡無奇的鄉下姑娘?」于棠縮著身子,顫然說道。
她只是只不起眼的野鴨,非他樓中豢養的耀眼孔雀啊!怎吸引得了買客的目光?
「你說得對,我的確是要什麼就有什麼,而你是我衛昊陽買進來的貨品,我更不會白白放過你!」他緩緩揚起一抹冷邪的笑。
「我只是個沒過世面、其貌不揚的鄉下姑娘,客人絕不會看上我的。」她惶急的搖頭道。
「天底下沒有我做不到的事,三年後,我會讓你顛倒眾生!」他胸有成竹的緩然一笑。
「你為什麼不放過我?」幾日來所承受的驚怕與恐懼讓她崩潰了,她聲嘶力竭的哭喊著,胸中充塞著滿是對命運的憤恨與不甘。「我不要、我不要變成一個花娘——」
「進了我醉花樓,你沒有說‘不’的權利,往後你的命運就由我決定。」他狂霸的宣示道。
絕望的望著他冷凝的臉孔,委屈、悲憤的淚水就此一發不可收拾,無視于他瞪視的目光,她放聲大哭起來。
許久之後她抹著幾乎流干的淚,一抬頭,卻見他仍面無表情的立在一旁,眼中的冷然令人心驚。
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冷酷得毫無一絲人性,她甚至懷疑,他模起來是否有溫度。
一瞬間,她徹底死了心!
她遇見的是個沒有心、沒有感情的男人,怎會傻得奢求他的同情呢?!
「既然落進了你手里,就任你擺布吧!」她合起眼,木然的說道。
「你很聰明!」出乎意料的,他竟然笑了。
直到這一刻,于棠終于對自己未來的命運死了心。
***
毫無未來的日子,讓于棠變得終日郁郁寡歡。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永無止境的等待讓她焦躁而恐懼。
她不明白自己要等待的是毫無希望的未來,還是被推下地獄的那一天,然而對他那股深刻的恨意卻一天比一天更深。
眼見她一天天的消瘦,媚嬤嬤可擔憂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棠兒,別再倔強了,你再這樣下去可不成,不吃不喝,身子可是會——熟得晚的。」媚嬤嬤再也忍不住多日來的憂慮,欲言又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