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不及喘口氣,兩個小丫鬟忙不迭的再度追問道。
「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過,沭侍衛的身分與來歷可是非比尋常,可不是如同咱們一樣的人。」珍姐斜睨著兩名生女敕單純的小丫鬢,話中有話的說著。
「原來--」
兩名小丫鬟怔怔的對望一眼,臉上的表情由震驚逐漸轉為失望,而後便宛如斗敗的公雞般,垮著肩走了。
一見兩人的身影跑遠了,珍姐原本滿不在乎的臉迅速換上一副熱切的表情,轉頭渴慕的盯著不遠處的挺拔身影。
那兩個傻丫頭真好騙--珍姐在心底忍不住嘲笑道。
沭侍衛的事她哪知道!
還不是以前其它的丫頭那兒胡亂听來的,是真是假她也不知道,若非這樣,怎能騙走了那兩個傻不隆咚的小丫鬢!
沭侍衛這麼俊俏又性格,最重要的是,打從她幾年前進府以來,就喜歡上他了,可容不下這些資歷尚淺的女敕丫鬟跟她搶。
嘖,這沭侍衛真是越看越俊,那突出有力的五官,結實修長的身材,簡直叫人想整個身子貼上去--
「聖旨到!」
正看得入迷之際,一個宏亮的聲音驀然自大廳響起,珍姐好不容易恍然回過神來,卻只來得及咽回幾乎淌下的口水,以及看著那抹疾步而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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沭衡來到廳前,一見到來者,便恭敬的躬身行禮。
「叩見王公公,一早勞駕公公親自走一趟,我這就去請爺──」
「,沭侍衛,等一等!」手拿聖旨的上公公遽然喚住他。
「王公公還有何吩咐?」
「今日皇上下旨是給你,不是給寧大人的。」
「給我?」沭衡始終平淡無波的臉上,至此終于出現一點起伏。
「嗯!」微斂了下神色,王公公肅然揚聲宣布道︰「沭衡听旨!」
一聲威嚴的宣揚響起,沭衡神色一凜,迅速撩起長衫俯跪于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近日皇宮御馬房珍貴之神駒染上怪病,听聞寧丞相之隨身侍從沭衡精通療馬之術,即刻急召入宮,入御馬房醫治神駒,不得有誤。欽此!」
靜默了半晌,神色凝重、始終沒有一絲起伏的沭衡,終于伸出了手。
「卑職遵旨!」
在沭衡接過聖旨後,王公公又特別交代了聲,要沭衡切不可對他人提及此聖旨內容,接著便率著一批隨從走了。
廳上只留下拿著沉重聖旨的沭衡,一人兀自斂眉沉思著。
「沭衡?」
正在冥想間,身後倏然傳來一個沉穩之聲。
「爺!」沭衡迅速一回頭發現是臥床方起的寧顤,遂恭敬的喚了聲。
「方才是誰來了?」寧顤狐疑的往大廳外瞥了眼,旋即發現他手上緊握的黃錦布。「難道是皇上下了旨,你怎沒喚我?」
「回稟爺,這聖旨不是給您,而是給--沭衡的!」
「給你的?」一時之間,寧顤顯然也嚇著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要沭衡進宮,去御馬房醫治神駒。」沭衡簡略說道。
「你是學武之人,皇上怎會心生要你進宮醫馬此一荒謬的主意?」
「沭衡也不甚明白,但請爺寬心,進宮後一切沭衡自有分寸。」
「沭衡!難不成你真打算進宮?」登時,寧顤對于沭衡不尋常的愛護之情,溢于言表。「不,你別去!明日早朝我就跟皇上說明去--」
「不!爺,您身為皇上第一重臣,自當明白抗旨視同殺頭重罪,沭衡死不足惜,卻萬萬不能連累爺,沭衡明天即刻奉旨進宮。」
沭衡堅決的阻止了寧顤代為說項的打算。
「而且王公公還特別傳達皇上的旨意,此事不得對第三人言,因此還請爺千萬別在皇上面前提起,以免觸怒聖顏。」
「沭衡,你--」
「爺,時候不早了,我得回房準備去。」
抱敬的一躬身,沭衡便遽然轉身而去,只留後一臉擔憂的寧顤。
第二章
「甚麼?那侍衛已經進宮來了?」
璃若正百般無聊的坐在九曲橋邊,一听見王公公來報的消息,登時跳了起來。
她不敢相信冒險賭下的計謀竟然成功了,那無禮的侍衛沒有靠著寧顤的關系回絕她皇兄,反而是這麼快就遵旨進宮來了!
「王公公,你辦得很好,這是給你的一點小意思,收下別客氣!」
璃若想了下,立即伸手自發髻上摘下一支翡翠玉簪,遞到他跟前。
「謝謝公主、謝謝公主!」王公公接過晶瑩剔透的玉簪,忙不迭的鞠躬哈腰頻謝著。
「今天的事,只有你知、我知,可千萬不許說出去,知道嗎?」
「小的知道!請公主放一百二十個心。」
經過一再信誓旦旦的保證後,王公公捧著一輩子也吃喝不盡的翡翠玉簪,歡天喜地的走了。
一見王公公走了,璃若登時也按捺不住,隨後一轉身就往御馬房的方向而去。
那既可惡又無禮的粗人,如今終于進到她的地盤來,她可得好好給他一個下馬威。
宛如一陣風似的,璃若很快卷進位于偏宮的御馬房,毫不客氣的推門而入,只見沭衡正對著神駒巨細靡遺的檢查著。
「你這是在做甚麼?」璃若插著腰,神情倨傲的問道。
「叩見公主金安!沭衡是奉旨進宮醫治神駒的,現下正做大略的檢查。」
「我勸你別在這浪費時間了!你只是一名小小的侍衛,對馬根本就一竅不通,我看你還是趁早到我皇兄跟前去請罪吧!」
璃若語帶嘲諷的說著冷話,以報在宰相府被他無禮以對的怨氣。
「流衡既然蒙皇上信任並委以重任,沭衡自當鞠躬盡瘁,竭力而為。」聞言,沭衡絲毫不動怒,仍是一派不卑不亢的口吻。
笨蛋!甚麼蒙皇上信任委他重任?瞧他還給自己戴上這麼高的帽子哩,殊不知這全是她一手策畫的呀──璃若忍不住在心底冷嗤道。
「那你看出甚麼名堂來了沒有?」璃若斂起嘴邊的竊笑,一本正經的問道。
她竊笑著覷了眼躺在一旁了無生氣的神駒,對于自己的「杰作」感到十分滿意。
這楞木頭!
成天只會舞刀弄棍,哪懂得怎麼醫馬?這下她倒要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回公主!這御馬房里環境污濁,怕是肇病主因,恐怕得將馬房清掃干淨之後,觀察數日才能斷定。」
「那好!」璃若存心整他。「這眼前也沒有旁人,我看你就把馬房給掃一掃吧!」她輕描淡寫的說道。
她以為依他冷傲不屈的個性,他至少會有一絲不情願,令她錯愕的是,他竟二話不說便卷起衣袖,默默打掃起馬房來。
然而最令她生氣的是,就連他挽起衣袖,打掃臭氣沖天的馬房的模樣,絲毫不見一絲羞窘,反倒是那從容、安適的模樣,宛如正端坐書房里握筆行文。
她是存心來羞辱他,讓他出丑的,他怎還能如此的神態自若,甚至,看起來依然如此俊挺、與眾不同。
璃若站在一旁帶著挑剔的目光盯著他好半晌,不得不承認,比起那些輕浮庸俗的王公貴族,他的確好看得過分。
一雙炯亮黑眸深邃有神,叫人猜不透他眼底的情緒,挺直的鼻一如他冷硬不屈的個性,一雙厚薄適中的唇好看無比,卻總是隨著他緊蹙的眉緊抿著。
雖然見過的名將大臣不知凡幾,璃若卻仍不免被他昂然不凡的氣勢給震懾住了,像他這樣有著一身昂然英氣的男人,更是她從未見過的。
「公主--公主!」
一連串的叫喚聲猛然將她自冥想中驚醒,恍一回神,才發現沭衡正一臉莫測高深的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