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門附近停好車,她微撩起長裙,急急忙忙地步進店里,先找再問,以免先問卻問到個不認真、不盡職、不專業的店員,害她錯失找到CD的機會。
經過一番仔細尋找,藍伊澄依然沒找著,她只好移向櫃台,將最後希望寄托在店員身上。
「先生,我想找這片CD。」她拿出收在皮包中的CD給店員看。
「小姐,這種演奏類的在右手邊最後面那里。」店員稍停下結帳的工作,拿起外殼翻翻看看後,冷淡地指出方向。
「那里我剛全都找過了。」藍伊澄的目光透出求助訊息。
「有的話就全在那里,你要是找不到那應該就是沒有了。」
百分之七十的店員向來怕麻煩,不到萬不得已很難請得動,就算請得動,臉色幾乎難看到極點。
「那能不能請你幫我問問看有沒有辦法買得到?」她態度相當誠懇,「這張……是滕煜制作的。」巡視外殼後,在月兌口說出制作人姓名時,忽地感到一陣怪異,但因注意力全在尋找CD上,所以任那怪異感稍縱即逝,沒多加深究。
「先生,不好意思,你等一下。」了解到眼前這位女客沒有那麼容易打發,店員向正等著將二、三十片CD打包的「大卡」安撫。
「沒關系。」大卡淡淡地說了句,眼神已飄向一旁的女子,因她剛剛說了個和他切身相關的名字——滕煜。
由于她身材嬌小,以致于從他這個角度想看清楚她的五宮,卻被發型阻擋了,他改將眼神調往她面前的CD殼。
「我記得我們這里有這張CD歌手唱的版本,不然你買那張也一樣啊!」店員在腦子里搜尋了下說。
「我只要演奏版,拜托你幫我問問找不找得到好嗎?」個性中的小執拗冒出。
突然有真的再也找不到的認知,藍伊澄心一酸,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
哇咧!現在是什麼情形,這女人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錯愕的店員表情僵硬,不解明明只是小小一片CD,竟然能讓這名女客小題大作地使出哭功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怎麼得罪了她。要是讓老板發現,他肯定被當成魷魚炒!
「這CD我有。」
一道低沉的嗓音由藍伊澄的頭頂灌下,她頓覺喜從天降般地猛抬頭看向一旁聲音來源處。
「那請你割愛給我好嗎?貴一點無所謂……是你?!」驚見那張眼熟的面孔,讓她瞠眼輕呼。
「真巧!」滕煜一見是她,好看的唇型同時也拉出一個完美的笑弧。
「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驀地,她終于將眼前這個男人和那個名字連貫在一起了,頃刻間,靈燦的眸子因了悟而露出驚喜的光芒。
「先等我把帳結了再說。」他果決地道。
身後有人排隊等結帳,要是再無視他們的存在,他和藍伊澄的後腦勺肯定被射穿幾個窟窿。
滕煜買了一大袋CD,這對他來說是必要的花費。
身為音樂人,為免落伍退了潮流,他必須時時刻刻走在流行音樂的尖端,參考學習是成長進步的首則。
他和藍伊澄並肩走出店家,站在店門旁聊了起來。
「你就是他?」藍伊澄興奮地指著CD殼上的名字,沒想到竟會認識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
知道他即是她最愛歌曲的創作人,她心中生出了深深的敬佩……
「如假包換。」感染她的心情,滕煜語調輕快。
「那你一定要把CD賣給我了。」她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誰說的!說不定我只有那一百零一張,給了你我就沒有了。」他佯裝很難商量的模樣。
「創作人都希望有人能欣賞自己的作品,難得遇上知音,你應該要懂得惜緣;再說,我相信沒有人會比我更愛這片CD。」她篤定地說。
「好吧!瞧你說得這麼誠懇,就給你一張吧!要不要附上簽名?」感受她是真心賞識自己的心血,滕煜心里漾著一股驕傲,不免得意了起來。
「隨你。」嗔睞了他一眼,藍伊澄發覺滕煜沒有前兩次見面時印象中的淡漠。
「你喜歡這張作品應該就會連帶地喜歡我才是,怎麼這麼無所謂?」她的可有可無讓他的心微微受挫。
「那是兩回事。」被說中心事,藍伊澄害羞地撇開視線,紅潮瞬間布滿雙頰。
愛屋及烏是人之常情,能做出一張讓她如此愛不釋手的音樂,她怎能否認自己對如此才華洋溢的他其實是欽慕、崇拜的?
再加上之前對還是陌生人的他產生的小小悸動,兩者合而為一,欽慕似乎就不只是欽慕,而小小的悸動也不只是小小可形容了……
「對了,我該給你多少錢?」她老實得很,該給人的絕不佔便宜。
「依你的說法,能送給知音人應該是我的榮幸,怎麼會計較那麼一點點錢?」
眩目于她酡紅的嬌顏,下意識地想掐掐她水女敕紅潤的臉頰,但知道這樣的舉止過于親密,滕煜克制下來。
「不過……」思緒一轉,他故意頓了頓。
「不過什麼?」她不解地眨眨眼問道。
「我要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他順勢提出,沒忘記對她完美歌喉的悸動。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咦?我的車咧?」她回應,目光下意識地搜尋自己的車子,才發現已不見蹤影。
「你停在哪?」原先的話題暫時擱下,突發狀況比較緊急。
「我明明停在那兒!」藍伊澄指了指方位,焦急地步出紅磚道。
「這里會拖吊的。」滕煜長腳一跨便迎頭趕上。
「被你說中了!」來到原先停放的位置上,她垮下雙肩,沮喪地睇著地面上的粉筆字,清楚明了地寫著她的車號。
「走吧!我送你。」他拉拉她的手臂,這一拖吊,他更有機會說服她。
第四章
滕煜的如意算盤打得好,送藍伊澄去拖吊場牽車當下就是一個人情,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把事情處理完後的他們,便相約吃晚飯。
以輕松氣氛為訴求的餐廳里,兩人默契十足地點了相同的餐食——焗烤海鮮通心粉,對于相同的喜好,他們不由得會心地互視而笑。
「對了,剛剛車子的事打斷了你的話,你說的請求是什麼?」總算從一團亂中穩定下來,藍伊澄開口問道。
「嗯,你還記得你唱歌的那個晚上嗎?」正在喝水的滕煜應了聲,忙咽下。
她難為情地點點頭,真希望這段困窘的記憶能消失。
「那位雷小姐有沒有把我的名片交給你,順便把我的來意告訴你?」談起這個話題,滕煜褪去一貫的慵懶,炯眸熠熠發亮。
「有,可是……」藍伊澄支吾了起來。
「你這副嗓子天生是要唱歌的,我希望你能試試。「他態度積極地將身子往前傾了傾。
「我是隨便唱的,沒有你說的那麼好。」藍伊澄畏縮地往後靠上椅背。
「隨便唱就這麼棒,那你只要經過琢磨,一定能發光發亮。」專業的他听覺可非常敏銳,能不能唱,一听就能知分曉。
「不行啦!我膽小如鼠,有人在就唱不出來,根本不是當歌星的料!」她頭搖得如搏浪鼓。
「膽子是可以練的,你的歌喉一定能風靡全亞洲。」他不死心地加以
服。
全亞洲?!這一听,藍伊澄更膽戰心驚了。
「我……我不喜歡出鋒頭,太……太多注視的目光我會腿……腿軟,說不定還會暈倒。」說起話來都結巴。
「算你幫我的忙好嗎?我那兒有幾首新作,我相信由你來詮釋一定很有說服力,到時唱片公司說不定就會重用我的作品。」滕煜熱切地握住她略顯冰涼的小手,眼中閃著期盼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