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哇--」這回到倒真的有點傷心了,人世間還有什麼比希望破滅更令人傷心的呢?
闢笙芝也不理她,干脆下床吩咐下人送晚餐進來。反正天色已盡黑,他也懶得出去應付那一大幫特意趕來看好戲的兄弟。雖然跟他關在一起的那位哭聲不怎麼悅耳,但听了那麼久,他也快免疫了。她想哭,就隨她哭去吧!反正他是不會答應她那些要求的,至于她的要求究竟是什麼,不用問他也知道,還不外乎想接朋友來玩啊、不急著嫁人啊之類的。為了保障他自己的權益,她的要求,他一點都不會做!他已經吃過一次虧了,再不硬下心腸來,哭的人就會是他了。
又哭了約一刻鐘的寒衖從朦朧淚眼間看見官笙芝只著底衣,連招呼都不大一聲就悠閑地坐在紅木桌旁津津有味地啃著香酥雞腿,絲毫不理會她這個傷心人。一時之間突生的憤怒取代了悲傷--老實說不管真哭、假哭都挺累人--于是她泄憤似的一把抓過官笙芝的外衫,孩子氣地用來抹臉,覺得不解氣,還擤了一點鼻涕在上面。
對她的無理舉動,官笙芝倒是毫不在意,仍炫耀似的大口嚼著他的雞腿。一件紡綢外衫而已,這樣的衣服他要多少有多少。
「這是什麼?」寒衖拎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沖著官笙芝搖晃,這張紙放在他衣服的內袋里,一定很重要!
闢笙芝微眯起眼,扔掉手上的雞骨頭,拿方巾細心地擦干淨手和嘴,有些神色不善地向床榻的方向移近。「這是什麼你看不出來嗎?」不會吧,她自己寫的東西都不認得?
「呃--」寒衖果真又回過頭來仔細地研究那張有如道符之類的東西,「好像是我離家時寫的留書耶!」的確很像,只是她的留書沒這麼破,這張紙上甚至還有像油印之類的污漬呢!
「不是好像,而是根本就是!」官笙芝雙手撐在床沿,有些硬氣地道。
「是就是啊,你生什麼氣嘛!」人家出走可以說是對不起他,人家留書又哪里礙著他了?
「女圭女圭,你沒發現你用的是什麼字體嗎?」輕柔的語氣引導著某人逐漸走向死亡之旅。
「小篆嘛!好看吧,我特別選的哦,那麼多字體里我最欣賞的就是這種古典高雅的字體了!」看不清前方陷阱的笨小孩仍興高采烈地解釋著。
「的確古典,也夠高雅!那請問,你們石家有幾人看得懂?」她不會連他這個外人都不如,連自家人的底都不知道吧?
「呃--」這的確是個問題,而她也終于知道他發火的理由了,她這封信留跟不留基本上是一個樣,易言之,她是毫無音信地離家出走!「至少你看得懂啊!」
「就那麼肯定我看得懂?」官笙芝又露出他平常那種美美、但也假假的笑,笑得寒衖心里直發毛。
「那是自然,想官家二公子如此玉樹臨風、學識淵博,怎會看不懂小小的篆書呢?」嬌軀略略後仰,寒衖試圖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
「可是女圭女圭,我什麼字體都懂,就是不懂那小小的篆書,你說怎麼辦?」勾魂的俊顏隨著寒衖的動作又向前移了幾分,二人近得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清楚地感覺到。
「你先不要離我那麼近好不好?」他靠得太近連帶地使她周圍的空氣也轉為稀薄,沒了賴以生存的空氣,她的大腦也不太靈光起來,自然也無法思考,無法思考就沒辦法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不好!」想轉移話題?他是被別人耍著玩的人嗎?「你還沒回答我剛才提出的問題。」
「人家也不知道怎麼辦嘛!」寒衖又快哭出來了。他是大壞蛋,專門欺壓良善!
「你--不--知--道?」原本就狹長妖媚的雙眼此時更射出點點精光,驚人的氣勢排山倒海地向寒衖壓去。
「哇--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嘛!吧嗎嚇人家啦!」卑鄙小人!寒衖再也承受不住闢笙芝的刻意施壓,被嚇得整個人又躺回床上去。
「好!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這可是你說的!」官笙芝沒有再進一步逼她,反而起身站在床前,並順手把床上的寒衖拉起。「現在,先吃飯!」
結果那一夜,二人是在不斷的歡愛中度過的。官笙芝用盡他所知道的各種方式和姿勢,在不傷害到她的情況下愛他的白玉女圭女圭;而寒衖雖是被動的一方,卻也累得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當天空漸漸放白,她終于得以合眼時才隱約想到︰為什麼她用盡手段他都無動于衷,而他僅僅是半眯著眼、甚至不用提高語調就能把她吃得死死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為什麼要任憑他擺布?!
第二天--寒衖母喪百日內的最後一天--一大早,寒衖還處在昨夜狂歡後的昏睡中,就被官笙芝抱著拜了天地、見了高堂。可憐寒衖兩個時辰前還在奇怪自己為何要任憑官笙芝擺布,兩個時辰後就在不知不覺中被別人擺在裝飾一新的洞房里那張大紅的喜床上了。
「呵--」寒衖饜足地打了個秀氣的呵欠,再懶懶地伸了個懶腰,最後睜開一雙瀲灩的明媚水眸--怎麼回事?她好像看見天亮了!不是白天那種完全的明亮,而是平明那種雖有些陰暗、卻決不是陰沉的那種灰中透亮。
她不會是把母親的百日給睡過去了吧?她現在睡的房間也不太一樣,到處紅得離譜,一點品位也沒有。不過現在不是參觀臥房擺設的時候,她的目的是否達成才是最重要的。
正想下床來看看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才起身,一只鐵臂立刻又把她壓回床上。寒衖這才發現她身邊還睡著一個美麗的果男。
看他們兩個干淨一如新生兒的樣子,哎呀,還真是羞死人了。不過--還是弄清今天是什麼日子最重要!作勢再要起身,那個方才還酣睡如牛的果男就整個人壓了上來。
「那麼早,想去哪?」看不出這小妮子居然還有一向小優點--不賴床。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地,我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羞紅的臉蛋、嬌嗔的語調,還真有幾分新嫁娘的嬌態。
「什麼今夕是何夕?今天九月初三嘛!」這也值得她裝模作樣、煞費苦心地打听嗎?
「九月初三?夫君您沒記錯?」凡事不要抱太大希望,否則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當然沒記錯!前晚上我們倆待在床上玩了一宿,你以為你能在短短一、兩個時辰內恢復精神嗎?」腦中回轉著她嬌喘吟哦的媚
態,再看見被他壓在身下有如上好白玉的完美女體,官笙芝眼中的色彩又加深了。
「呵,呵,呵!」九月初三,九月初三!娘,我成功了!
「什麼事值得你那麼開心?」說出來他以後天天做。努力地從那誘人的豐滿胸部抬起頭來,官笙芝決定不但要取悅寒衖的身體,更要接近她的心靈,做個真正的好丈夫。
「你在干嘛!」官笙芝的頭雖然抬起來了,可他的手卻探入更重要的地方。
「我在愛你,看不出來嗎?」
「不要,我要起床了。」那種累死人的經驗讓她心有余悸,現在她還覺得腰酸背疼呢!
「不急,我們待會兒再去給爹娘敬茶也不遲,你先把我喂飽吧!」有他在,沒人會笑她是賴床的懶媳婦的。
「為什麼要敬茶?」寒衖隱隱覺得不對了。
「嘿,看來你還真是睡糊涂了!我們倆昨早上就拜了堂了呀,你不會忘了吧?要不然我們為什麼睡在這麼俗氣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