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模糊了視線,再加上本身就近視,樸允兒只能分辨出眼前的是個年輕男人。
「听著,我只是想在這躲一下,如果你保證不叫,我就松開你。OK?」雖然故意壓低了聲音說話,但那聲音還是好听得一塌糊涂,擁有金屬般的質感,兩個字形容,就是「磁性」。
樸允兒忙不迭地點頭,于是那人放開了她。
原本就狹小的空間因為又加了個人而顯得更擠,空氣中更是充盈了那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
可是上帝,她最討厭煙味!樸允兒微微探身出去想呼吸點新鮮空氣,卻被那人一把抓了回來,「你干什麼?」
「放心,哪怕你是個逃犯,我也不會透露你的半點行蹤的。但是我也沒有義務要待在這陪你一起躲吧?我要出去了。」
那人怔了怔,發覺到自己有點緊張過度,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抱歉,我以為……呵呵,我不是逃犯。」
「任誰踫到李太太那幫女人都會想逃的,這不算丟人。」
那人驚訝,「你怎麼知道我是在躲……,她們?」
「你叫承安不是嗎?」
「是!」對方的目光更是驚訝。
「哈!」果然一猜就中,虧得這個聚會里穿白色亞麻衫的男人少之又少,而剛才眼角一源依稀看見備受太太們關注的那個年輕人也是身穿白衫。樸允兒彈了彈指,「我是女巫。」
「小丫頭,你看上去最多不過十八九歲。」那人拍了拍她的頭。
「二十三。」樸允兒糾正。
那人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微笑了起來,
「二十三歲的女巫,你的駐顏術真是厲害。」
「那是。改天有空教你幾招,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未老先衰了。」趁那人一臉迷惑地去模自己的臉看看是不是真的那麼蒼老時,樸允兒已問了出去,徑自走到還在談笑風生的那對壁人面前,開口道︰「我困了,我要回家了。」
笑談被打斷,優雅的男子轉過頭來,滿臉驚愕,
「允兒!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撇了撤嘴,「八點一刻。」
「你為什麼沒有來找我呢?我一直沒看見你,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你眼里只有那個佟大美人,哪看得見我?心里這樣想,嘴上卻沒說出來,樸允兒懶洋洋地笑了一下,
「那你現在看見我了,我要回家了。」
「這個……」樸裴俊遲疑著,望了望自己的女伴。
佟斯然連忙道︰「沒關系,我可以自己回去,你送樸小姐回家吧。」
「好吧,我們電話聯系。」畢竟是商場老將,作風干脆。樸裴俊與女伴稍作告別,便回身擁著樸允兒走出大廳。門旁的侍者遞過兩人的大衣,樸裴俊先幫她穿上系好扣子,然後才穿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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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覺得很無聊?」兩人一同上車,他示意她扣好安全帶。
「有點。」
「心情好像不太好啊,既然來了怎麼不找我?本來想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的。」
樸允兒往椅背上一靠,閉起了眼楮說︰「如果你是想介紹那位佟大美人給我,就不必了,今晚我已經听了一大堆她的風流韻事,听得耳朵都快長繭了。」
樸裴俊看了她一眼,顯得有點好奇,「你都听說什麼了?」
「听說——她駐顏有術,永保青春;她標新立異,勇當未婚媽媽;她聰明能干,是寶瑞祥的首席設計師……總之一個現代女強人該有的,她全有了。」
「哈!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高中同學?」
「啊?」樸允兒睜開了眼楮,「她不是比你大四歲嗎?」
「因為我跳級啊,我十二歲上的高一,同班同學都比我大三到四歲,你忘記了?」
「哦,是。小時候媽媽老拿你來當例子教育我好好學習,因為家里出了你這麼個天才,害得原本尚屬聰明的我都變成了傻子。唉,我那時候真是討厭你。」
他哈哈一笑,騰出手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家伙,就只記仇,其他什麼都沒記住。」
「哎喲!」好不容易才消了痛的鼻子被他這麼一踫,又疼了起來。
「怎麼了?」
「被某個冒失鬼重重地撞了一下,又被另外一個冒失鬼亂踫,我真倒霉。」
「嘎——」一聲輕響,跑車停了下來,樸裴俊打開車里的燈,轉過頭仔細看她的鼻子,「很疼嗎?」
車燈從頭頂上照下來,再投入他的烏黑雙眸中,綻化出一個又一個五顏六色的光圈,這一剎那,樸允兒覺得有點意亂情迷。
透過那些光圈她看見自己在他瞳中的映影,白皙而安靜,鼻子里聞到清爽的薰衣草香,這個男人身上永遠沒有她所討厭的味道。
「還好,表面上看來並不是太嚴重,可惜車上沒有藥,回家再說。」
「恩」
他微微一笑,轉回身繼續開車。車燈一關,那些迷亂的、誘惑的、美麗的光圈就通通不見了,樸允兒長長地吁日氣,吹得額前的劉海飄起來,又落下。
「我最近很忙,沒時間陪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知道自己對我照顧不周?我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看你怎麼跟我爸媽交代。」剛說完這話,樸允兒就開始後悔,果然,樸裴俊的神情黯淡了下來。于是她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你認不認識今天晚會上有個叫承安的年輕人?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承安?」樸裴俊沉吟了一下,「是莫承安嗎?」
「原來是姓莫?他是干什麼的?什麼來頭?」
「電子大亨莫冀龍的第三個兒子,剛從美國留學回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你怎麼會問起他?」
撲克兒漫不經心地說道︰「他長得帥啊。」看見他一臉驚訝地轉過頭,目光充滿了探索與好奇,她便回了個甜甜的笑容給他,「當然,你比他更帥!
樸裴俊有點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換了話題道︰「你的工作還習慣嗎?」
「也就是那樣了,老板是個墨守成規的人,沒什麼激進精神,我的搭檔又是個天字第一號大花痴,只要拿張帥哥的照片擺在她面前,這一天就別指望她會工作了。惟—一個我欣賞的容前輩上個星期也辭職了,說是要去海外進修,鍍鍍金,所以整個策劃就全部落在了我肩上。」樸允兒攤攤手,換上一副委屈的小媳婦模樣,「叔叔你看,才一個星期,我就老了十歲啊!
「不錯啊,那就不用當我佷女了,當我妹妹吧。」
淡淡一句戲謔,听在她耳里,卻砰然心跳。樸允兒咬了咬下唇,臉上熱熱的,幸好車內光線黯淡,他看不到她在臉紅。
「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盡避說。」
樸允兒定了定心緒,緩緩地說道︰「我把我新游戲的女主角,起名叫白雪青,她是一個被詛咒的亡國公主,不會說話。」
「白雪青?這名字很別致。」
「你也這樣覺得嗎?其實倒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而是某大著雜志時翻見的,覺得很好,就拿來用了。反正中國同名同姓的人多得是。」
「這也可以嗎?」他淡淡地笑著,有點取笑的味道。
樸允兒頓時不高興了,「我知道你笑我沒創意,反正我是個白痴,當然比不上你這個天才。」
「拜托,你有必要者拿天才與白痴這個例子來劃清我們的界線嗎?其實這個名字真的很不錯,把游戲情節告訴我吧。」
「不說,才不要告訴你!
「說吧。我想听。」
好奇怪,因為他的取笑而覺得生氣,已經下決心不再述說這款游戲的任何信息,但他那麼簡單的三個字「我想听」,就足足將她所有的驕傲和矜持全都拋諸腦後。她肯定是中了他的某種魔咒,一定是這樣,在她十四歲的那個冬天,第一次見到他時,就被那魔咒施中,再也逃不開,跑不掉。